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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荆州学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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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不出我所料,此刻的荆州刺史刘备隆重接待了张绣一行,其热情程度和欢迎的规模程度堪比欢迎天子的銮架了。

    不过随即我也坦然了,毕竟嘛,像张绣这么冲动而又不顾大局,毫无野心也不思进取的人物那是任何人都欢迎的,何况我们仁义之名远播的刘皇叔呢,他当然也不会例外,并且他承诺给予张绣人力和物力上的绝对支持,希望张绣骚扰曹操的后方,我和张绣听后都不由的露出了会意的笑容。

    不过这段时间我也可以好好休息了,许多乱七八糟的事我也懒的去想,前几天李儒这家伙还派人发了条消息给我说他现在过的越来越差了.

    李催和郭汜自从内斗后谁也不信,近来又败给曹操,猜疑之心更重,最近有不少西凉将军都被他们杀了弄的人心惶惶,他本来想离开去投靠关东诸侯的,可是别人一听到他的名声不是拒绝就是破口大骂,所以他现在真的是感到走投无路了,希望我念在昔日曾共事的份上给他出出主意。当时看到他在信上说的我也不由的感叹了半天,最后还是让他在耐心等待一段时间,我会让张绣征集兵力夺取关中的,毕竟天下之大已无我等西凉子弟容身之地了,昔日的辉煌早已不在。这也证明了我之前的想法是完全正确的,董卓只要一死强大的西凉军就会四分五裂,如果不是王允他们突然下手或者董卓对我再信任一些,我也许就会帮他来实现那所谓的皇朝霸业了。可惜……

    或者我的心里一直曾对董卓抱有幻想吧,就算董卓再残暴,对于将来的五胡乱华给华夏的神州大地所造成的损失简直就是无可比拟的。所以我当初才会选择西凉军的董卓吧,又或者我曾想投靠曹操的潜意识里也有这种想法,不过既然现在已经决定走上另一条道路了,那么我也不必再妄自菲薄就跟那些天下的名士俊杰斗上一斗吧。也许郭奉孝现在如果听到曹操在宛城之败也会笑的合不拢嘴吧,现在的他还没得到曹操的重用呢,相信很快就能见到他了,绝代谋臣?鬼才?啧啧,还真是期待呀。

    但是期待归期待,现在的我还不得不老老实实的待在襄阳……

    在襄阳城中是段平静的日子。

    直到那一天我收到一封请帖,署名是水镜先生司马徽。

    我知道这是襄阳第一隐士,也是历史上曾推荐诸葛和庞统的老学士,当即就答应了邀请。虽然他觉得作为一个隐士,而又“第一”有些滑稽。

    那是一个江南的冬夜,雨来得格外的清、静和凄凉。

    在离襄阳城数里之外的水镜山庄,我见到了司马徽、以及我曾想象过无数会的诸葛亮、庞统、徐庶。

    这也是我第一次和荆州学派接触。

    也许当时我已经颇有些声名,而曹操手下的荀彧、荀攸、程昱,袁绍手下的许攸、逢纪、沮授、田丰均是公认的谋略之士,他们奇谋迭出,为中原的曹袁两大势力胜出立下了汗马功劳。那些都是北方的谋士,相形之下,荆襄、江东、汉中和益州则未见到十分出众的人才,不免黯然失色。

    “然而,他们不过是隐忍待发而已,荆州学派的才智之士,足以动乱天下。”多年以后回忆起这件事情的我想。

    当时或许是好奇,或许是想见识一下北方的谋士,对我的到来,荆州学派排出了超强的阵容,也隐隐约约有些挑战的意思。

    我马上意识到了这一点。

    水镜先生先说了些客套话,就提到了汉阳阎忠曾夸过我有良、平之奇一事。

    贾诩赶忙答道:“惭愧得很,汉阳阎忠其实乃是我的舅父,其时我正欲谋官职,所以舅父特意为提携我所为,名不副实啊。”

    “噢,是吗?呵呵,贾公谦虚了。”

    我的自揭短处显然引起了荆州学派这批年轻人的好感,其实老实的说那阎忠是烦了我许久后才娶了我姑姑的。

    但令我没想到的是,这一招沽名钓誉之计竟然被荆州学派偷了个十足,在不久之后,荆襄便开始流传“卧龙凤雏,得一可安天下”的说法,从来没有显山露水的诸葛亮和庞统马上成就了大名鼎鼎的超级谋士级人物。不知道是我成全了历史还是历史成全了我,对于这点我真是哭笑不得。

    我感觉荆州学派十分的自信,我和荆州学派的分歧倒不是对战略战术的选择判断上,这一点上双方都是能达成共识,关键的不同在于对天下大势的判断。

    “贾公,您辅佐董卓而董卓亡,辅佐李催而李催灭,辅佐张绣,而张绣也落到如今的地步,这难道是您做军师的成就吗?”一直静静旁听的诸葛亮突然冒出一句。

    听到诸葛亮竟然提到这种问题,我不由的微笑道:“我不过是顺势而行,而不强以仁义来搅乱天下。我辅佐董卓,并不等于我就需要全力助他为恶,也不等于我一定要置他于死地,我不过是想保全自己和尽本分而已。至于李催,他相信我的时候我自然全力回报,可是当他不信任我,开始算计我的时候,我只能选择离开。而张绣,他的心既然不在天下,我又何必强人所难呢?如果他改变了主意我这个当谋士的自当全力以赴.”

    我的这番说辞荆州学派表示了难以接受。

    我不由得好奇的问道:“那么,你们心中的主公,你们希望的将来,天下又是什么样呢?”对于这点我一直比较疑惑。

    此时的诸葛亮昂然道:“我们的主公必是刘氏宗族后裔,名不正则言不顺,此其一;主公必须为仁义之主,唯有仁义方可得民心,治天下,此其二;主公必要有超人之器量,能容人用人,此其三。这三者得之,再加上我荆州学派全力辅佐,天下何愁不归于太平?”

    我摇了摇头,不以为然道:“汉室已亡,无可挽回,纵然汉室后裔有杰出人物,也不能改变现状。此其一;我以为你们实在过于迂腐,固然兴以汉室复兴之旗号能够动人,可是最终能够使天下太平的只会是强者,而仁义不过是最虚伪的借口。此其二;根基和器量必不可少,而现在荆襄的刘备根基太差、益州的刘璋又显然不具备这样的器量,环视天下,刘姓并无有实力而杰出之人才,此刻正是成就霸业的最关键时刻,若在过得几年,天下大势已定,纵然那位符合条件的主公出现,只怕你们荆州学派也无能为力,不过是空耗精力,勉强行事,私心自用,白白空耗国力,惹得天下纷争不断,还谈何太平?”

    一直不说话的庞统却笑了笑“贾公此言差矣,中原北方之地至汉末黄巾乱党、董卓肆虐以来,久遭荼毒,以往的富庶地带已千里无人烟,现在曹操、袁绍两雄并立,必将一场旷日持久大战,双方各自拼命招兵买马,粮食不足已经成了关键,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一方获胜,也需要付出惨重代价,而以后更需要分兵镇压,历经此役,中原之元气再难恢复。而我荆襄一带,地方富庶,兵精粮足,虽无中原之大,却有独到之利,只要中原、北方尚未安定,我军西取益州、汉中,并合荆襄,易守难攻,再以一上将军进驻中原,大军发兵直逼长安,两路破之,以逸待劳,则天下指日可待也。”

    我不以为然道:“北方中原之地,已占天下五之其三,实力之强,再难震撼,何况兵将久经沙场,战斗力惊人,非南方过于安逸之兵能敌,而今不顾大势,再起祸端,无济于事,又置江南、益州于战乱之害,空耗国力,何益国人呢?”

    徐庶立即接口道:“汉室将倾,则我辈必然全力扶植,篡夺天下者,势必暴戾待民,秦王嬴政,汉贼董卓正是此辈,唯有汉室正统方可使天下臣服,才能成就太平盛世,贾公如何不明?”

    我摇了摇头,“要说仁德明主,莫过于三皇五帝,可是今天谁还会请他们的后裔来做天子呢?汉有文景之治,更有汉武之雄,而汉高祖早先是市井小民的时候,谁又能知道他是真命天子呢?今天汉室将倾,又凭什么认定非要汉室正统才是终结天下战乱之人呢?天下太平本来就是老百姓的心愿,只需顺势而行,自然太平,何必再用机巧心智,假正义之名,越俎代庖,自以为替百姓谋利而将他们送上死路,搅乱世道而混淆视听,难道是正确的吗?”

    诸葛亮笑道:“贾公所言不过是老庄那一套圣人不死,大道不止而已,大而无当,空而无用,自己修身养性还可以,治国平天下却不够。”

    由于我们双方各执己见,一番辩论之下,双方都觉没办法说服对方,于是就各自保留了意见。

    最后我长长叹了一口气,心想:“此刻的一番对话只是口舌之争,然而这不同意见,最后也不知道要牺牲多少人的生命才能够达成共识啊。”

    我慢慢的站起身来,准备告辞,却觉得有些话非说不可,不吐不快。

    “我在西凉的时候,那儿人很穷,远远比不上荆襄这么富裕、安定,加上连年的天灾**,朝廷的赋税严重,平民生活很苦。”

    “有一次,我在街上被一位母亲给拦住,她说她已经饿了三天了,一点东西也没吃,她跪下来求我,求我给她一碗饭,不是给她自己吃,而是给她儿子。”

    “我很同情她,于是就让人从屋里端了一碗饭给她,她就拿着这碗饭在街边等着她儿子,这个时候,和她儿子一块去山上挖野菜的人跑过来告诉她,说她儿子在山上被老虎咬死了。”

    嘴上说着我又回想起了那件事,声音也突然变得很冷,“你们知道那位母亲是什么反应吗?”

    诸葛亮、庞统他们一呆。

    我冷冷的说道:“那位母亲听到后大吃一惊,手一抖,把饭泼到了地上。她马上扑到了地上,拼命的把那些饭塞到嘴里,生怕别人抢了去。她就这么趴在地上,一句话也没说,慢慢的把地上的饭都吃完了。”

    也许在对诸葛亮他们说这些话时我并不知道到我此刻冰冷的目光也变得出奇的柔和。

    听到这里,此刻,就连在一旁笑眯眯不作声的司马徽也怔住了。

    “从那一天起我就知道这汉朝已经死了。今天,我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什么正义需要让那么多无辜的人死去。但是我很清楚,以正义之名来争权夺利,最后是必将为这些愚蠢而付出惨重代价的。”

    “在下告辞了!”说罢,我长身而起,拂衣而去,翻身走进黑暗汹涌的雨夜中,片刻便被无尽的黑暗包围了。

    也许历史上的那些名士们谁也没料想到,动荡不安,自相残杀的三国时代,直接导致了其后中国历史上最为惨烈的五胡乱华三百年,从东汉末年起的

    几百年里,“人相食”,“易子而食”就一直没有中止过。

    但是将来的我是否有能力去改变它呢?面对这些所谓的历史英杰们我真的有办法做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