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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走向统一 第十五节 砸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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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刘备的身影出现在大门口时,蔡琰止不住热泪奔涌而出。模糊的眼前,又出现了当年那个青年**辣的目光:“人在画中游,人比花娇艳。”,是的,当初那个男子就是吟诵的这个诗句。

    自己是怎么回答的,对了,是说“平仄不齐,格律不同,也不押韵。这样的水平也敢在洛阳赋诗,洛阳街头担水的人作的诗也比这好。”自己当初是这样评判的:“人尚入目,书需再读。”

    就是这样一个“书需再读”的莽汉,如今成了青幽冀并的霸主,如今的他,已脱去了当日的飞扬,变得稳重,变得深沉。只是相貌变化不大。

    其实,从当初他对田丰下的评语,就可以看出此人的胸怀——“此人乃是巨鹿名士,有大才也。虽话语尖刻,不能容人。然,吾爱其才,不忍责之。况且此人话虽苛刻,但言之有物,常言道:忠言逆耳。故此,此人虽常说些逆耳之言,我却尊敬他,并对他听之任之。还望各位小姐别见怪。“

    有容忍手下缺点的心胸,有对手下才能大加赞赏的胸怀,有愿意为手下承担责任的胸襟,此人主之才也。自己当初心高气傲,怎么就没有想到呢?如今看来,黄莺儿不声不响,却是当初那三姐妹中眼光最毒的人。识人之才,我不如莺儿,甚至不如嫣儿。

    刘备缓缓得踱进了房门,当日西河会面,刘备未解战盔,正准备奔赴新战场,而蔡琰也刚被夺回,来不及诉说离情。如今平静下来,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眼前,那昔日骄傲的女子泪眼婆娑,正在低声啜泣。一代才女,在西河恶劣的环境中生活了多年,虽然也受于扶罗宠爱,但那种对奴隶的宠爱,能好到哪里去可以想象。几年的风霜下来,虽然身材也还是那么盈盈,但当初娇艳的面容现已苍白、粗糙。那动人的风情也已消失不见,只有刻在骨子里的小心翼翼——一举一动,是那样战战兢兢,唯恐惹怒了谁。

    宝贝,汉人的宝贝竟被匈奴见他如此,刘备心中涌出一股不可遏制的愤怒——于扶罗,我饶不了你。

    耳边,黄莺与糜夫人的问候响成一片,刘备机械的点着头,与蔡琰默默相对,却找不见话题打破尴尬。

    “管大教习、大相国高堂隆与乐安太守国渊、北海孔融、新渤海郡太守荀彧登门拜访主公,顺便也要求拜访蔡小姐。”仆役的报告打断了刘备的思绪。

    “还有,高师叔与太史叔叔等会儿也要来,我邀请他们吃顿家宴。”糜夫人见缝插针,快乐的补充说。

    按照礼法,女子称呼丈夫的亲朋,示意自己孩子的称呼为基准的。糜夫人身为妾室,享受不到主母的待遇,所以她必须以刘封的备份来称呼高顺、太史慈为叔叔。高顺是刘备的师兄,太史慈曾经生活在刘备的出云城主府多年,刘备家里的仆役早就不把这两个人看作外人。糜夫人邀请他们赴家宴,看似为刘备接风,其实别有用心。

    不等刘备做出表态,管宁已带领众人拥进了屋内,先向刘备施礼,随后,又一起把目光转向了蔡琰,彼此寒暄起来。

    “这哪是来看我,分明是看美女来了”,被冷落的刘备暗自偷笑,自己不在家,这些人为了避嫌,不敢登门拜访,现在才回来,这些人就迫不及待的登门了。才女的诱惑,真就那么大吗?

    刘备招手唤过荀彧,关切地问:“蝗虫即将入境,太守尚如此逍遥吗?乐安、北海,此两地治理多年,两位太守国相不在,官府也能运转,新渤海郡不同,文若,你临走时交待了吗?”

    荀彧拱手道:“主公放心,冀州民夫并未动员,劳力充足,蝗虫过黄河的不多,再加上今年休耕,田地里粮食不多,蝗虫没有吃的,即使过境也存活不久,新渤海郡已组织了民船下海,今年的冬粮可以应付。”

    刘备赞赏的拍拍荀彧肩膀,到:“新渤海郡本是三分之一冀州的大小,文若做了那么多事,只有一个太守的官职,委屈你了。我准备乘今年大胜,重新划分行政区域,把你治下四郡单独划分成一个州,嗯,不能叫州,叫‘道’吧,可称为渤海道,下辖原来的四郡;新晋郡改称为广平道;新唐郡改称为中山道。

    幽州嘛,也划分成四个道。上谷、代郡、范阳、燕国四郡为一道;昌黎、玄菟、加上新扩的鲜卑成立一个道,称为昌黎道;辽东、高句丽、夫余部族、库莫奚部族所占领地成立一个属国,称为辽国,任命高山为国主;乐浪、带方,加上秽貊部族、沃沮部族所属领地成立一属国,命名为镂方国,任命周毅为国主。道的待遇与国主待遇相同,稍低于州刺史,高于太守。今后,州不再设立官衙,只保留对朝廷的名称,可好?”

    高堂隆耳朵比较尖,听到刘备谈论改变行政区划,立刻走到刘备身边,侧耳倾听。

    荀彧眯起眼睛,道:“此次青州仅以四郡之力打败一州,也带考虑划分地方势力了,划大为小,便于掌握地方局势。不过,行政区划减小,官员数目必然上升,民众负担也会加大,主公可有考虑?”

    刘备再问:“依你看,就用现有的官员管理地方,如何?”

    美国政府直到胡佛时代,整个总统府只有一个秘书操持,国力反而逐渐上升。政府不扰民,百姓负担自然小,应该是百姓只知道律法存在,不知道官府存在,这才是让百姓休养生息的国策。

    青幽两州经过这么多年教育,已开始适应严苛的律法。此刻,新征讨的西河、乌丸等地需要移民,应该把国力、民间力量用到殖民拓荒上。让殖民地活动成为民间自发行为,削减行政体制,把所见的管理运用到开疆辟土上,正其时也。

    殖民时代,美国首次派往各殖民点的是警长,一个警长就可以管辖全镇。这是因为殖民初期,对移民是不征税的,只要移民愿意接受青州政府的统治,官府就会向他们提供自己的产品:社会安全。一方面是为了远期收益——今后总有向他们征税的一天;另一方面,以各殖民点就是一个新市场,为了保护商路,也需无偿向他们提供政府产品。

    青州历战过后,功民、勋民一大堆,这些人的爵位虽没有继承权,但特殊待遇的人多了,这特殊待遇就不值钱了,必须尽快稀释他们,把他们迁往各处,担任各殖民点的治安管,正好。所以,青州现在面临的问题,一方面是需缩小行政区划,降低地方势力;另一方面是加大民间殖民力量,分遣官员管理新扩大的疆域。

    “卸任,卸任。”国渊远远的倾听着刘备的话,插嘴道:“我为主公当这太守多年了,做牛做马呀!轮也该轮到我卸任了。主公改变行政区划,我正好卸任回家,做个富家翁足矣。嗯,若是被选入元老院,每日光动动嘴,吵吵架也能有薪水,那日子有多舒服。主公,此次吏治变革,一定记着让我卸任。”

    国渊聪明,了解刘备的改革是蓄谋已久,渐进式的打着改变行政区划的名义,实际上是实行陈群筹划已久的吏治改革。以后为官,虽然上次、薪酬越来越高,责任也越来越重。身为世家大族的国渊,在行政令的时候,免不得要照顾自己的族人。行政区划已重新划分,自己的反对势力很可能划出乐安,那时,自己的偏袒行为必然曝光。预期到那时不尴不尬,还不如急流勇退,以元老的名义继续保持在乐安的幕后势力。

    国渊的吵吵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管宁这才想起冷落了刘备,郑重其事的向刘备说:“玄德,你常说,战争与女子无关。匈奴欺辱我汉人,这苦难不应该由蔡小姐一人承担。玄德,蔡小姐既然回归大汉,请你一定为她安排个好去处。”

    战争与女子无关,它的真实意思就是说:学石油学会性别区分的,生育之血属于女性,战争之血属于男性。妇女们的自然天性是养育而非杀戮,因为她们是母亲,她们不能战斗——她们养育,她们不杀戮。这就是战争让女人走开的原因。

    心理学研究证明,男人们上战场作战搏斗,并不是为了体验流血和暴力,而是为了经历战场上的“亲密杀戮”。所谓“亲密杀戮”,就是面对面与你必须杀死的敌人搏命。在战争中,男人最典型的行为不是死,而是杀戮。刘备一向认为,并这样宣传:流血是勇士独享的特权,也只有勇士之血才是战场上最有价值的牺牲。

    生理学家认为,只有一个民族群体性阴性化,男人们都失去了武勇之气,才会在面临危险的时候把女子推出去,让女人用生育之血代替战争之血,去拉拢敌人而不是战败敌人。古今中外中国常用这样的求和方式,这实在是所有中国男人的耻辱!

    更加不堪的是,所有中国男人不以为耻,反而再三强调女人的祸国性,比如:纣王亡国是为了妲己,吴三桂是为了陈圆圆亡了明朝。把男人的个人行为说成是女人勾引之下的失误——让男人对自己的行为不负责任,这样的人是太监。对这样的说法连连点头附和——这也是太监所为。

    另外,群体阴性化的种群,特别强调女子的贞节性。而对生育之血的贞节性强调,只出现在弱势男人、弱势种族身上,这是生理学、心理学的科学。

    刘备这几年东征西讨,为青州打下了一大片江山,青州男人的阳刚之气越来越盛,对于女子的贞操观念越来越淡薄——主公本人都曾娶过吴娥,青州谁敢公然谈论贞节之事,那是在故意讥讽,那是在找死——故此,青州学派宗师管宁这当面郑重其事的要求,等于漠视了蔡琰受辱的经历,把战乱加于她的苦难看作是男人的不争,为了弥补她的苦难,要求刘备对她格外善待。

    “幼安公请放心,刘被别的本事没有,在青、幽、并、冀说话还算数,这四州男儿,昭姬看中谁,我命他娶了昭姬,今后他敢对昭姬不好,我剥了他的皮做鼓面。”刘备慨然答应,心中隐隐作痛。

    管宁的另一层意思是:黄莺身为主母,已获得青州上下的公认,随着刘封渐渐长大,这时候,如果蔡琰进入刘备府,做妾吧,是对这位才女的侮辱;做妻,显然不符合青州的利益,不利于青州的稳定。

    “剥了他的皮做鼓面——这话说了也没用,青州并无此律法,玄德也不敢乱用私刑。倒是蔡小姐今后的出路,主公考虑了吗?”管宁摆摆手,恳切地说。

    “全由蔡小姐自己的心思”,刘备巧妙的回答。

    “听凭玄德大人做主”。蔡琰落落大方的行礼回答。

    刘备看了一眼忙着端茶倒水的糜夫人,道:“糜夫人曾来信说:蔡小姐愿选择一个宽厚的肩膀。替她遮风挡雨,会不会作诗倒在其次。现在青州诸爵,配得上蔡小姐的就是高鸣雷与太史子义,幼安公以为如何?”

    管宁沉吟片刻,道:“就高鸣雷吧,其人忠义可嘉,又是主公师兄,多年未娶,配得上蔡小姐。子义嘛,地位稍弱,不适合。”

    刘备躬身答是,管宁又说:“还有,把那个于扶罗快点处理掉,我去看了,已经成了一滩烂泥,扶都扶不起来。玄德,你老大不小,搞什么玩艺,留着此人显眼,对蔡小姐今后清誉不利。”

    蔡琰被救之后,已不再是蔡家之人。按照儒学礼仪,长兄为父,失去父亲后,她的婚姻应该完全由刘备做主。对于出嫁过的女人,当面讨论她的婚姻,是对她的尊重和征求她的意见。这就是所谓的“初嫁从父,再嫁由己”。蔡琰流落异域多年,早已不是当初羞涩的小女孩了,只管在旁睁大眼睛,静静地听着众人谈论,仿佛众人谈论的不是自己。

    看着蔡琰惊魂未定的目光,刘备心中一痛,沉声说:“把蔡小姐交给师兄,我放心。”

    随后,刘备背过身,偷偷的向仆役做了个手势。荀彧立刻明白了刘备的意思,自己刚才与刘备交谈,没和蔡小姐说上几句话,赶快上前,缠住蔡琰,与之啰嗦起来。

    不一会,典韦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刘备低低吩咐了几句,虽然荀彧紧着话赶话,吸引着蔡琰的目光,但蔡琰眼角的余光扫到这一切,心中一紧。

    稍后,典韦再度轻手轻脚的跑进来,低低的回答着刘备,蔡琰深吸一口气,典韦身上浓重的血腥气飘了过来,蔡琰心中悲喜交加,顿时哽住了。

    管宁被蔡小姐启示,吸鼻嗅了嗅,以目视刘备,刘备随之会意的点了点头,管宁心中一轻:最后一个匈奴人也完了。既然刘备隐秘其事,看来,不会拿于扶罗喂老虎了。随便找个地方埋了就行,今后在青州,不会有人再敢提起他。

    幽州以北,瀚海。出云铁骑遥遥的跟随在后撤的乌丸骑兵身后,不紧不慢,不远不近,不依不饶,不休不止。

    所谓瀚海是古代对沙漠的统称,撒哈拉沙漠可以称瀚海,塔克拉玛干也可以叫做瀚海,此处的瀚海是指相当于现在科尔沁附近的沙漠。

    乌丸骑兵遭遇张辽之后,出战不利,遂向后退入沙漠。往年遇到这种情况,出云骑兵总是在沙漠外围劫掠一番后退走。可是,这次出云骑兵却毫不犹豫的跨入沙漠,开始了执着的追击行动。

    刘备渔歌恶劣的坏习惯,纵向喜欢把庄严、肃穆的事情起个粗俗不堪的名字,比如,刘浑的跳跃式攻击,被命名为“蛙跳”,蒸汽船被命名为“茶壶”,主军旗打个憨笑的“卡通熊”。出云军官受刘备影响颇深,把这次追击方案命名为“砸钱”。

    所谓“砸钱”方案也就是,你乌丸骑兵骑术好,可以连续骑马三天三夜,吃喝拉撒睡都在马上,可是你骑术再好,架不住我出云钱多,我用优良的军械装备我的骑兵,每个骑兵配两到三匹马,带一个正厢车,轮值的士兵一部分监控乌丸,一部分驱赶马追击,不轮值的士兵就躺在正厢车上,吃饭,睡觉,保持体力。人累换人,马累换马,彻夜不停,进行追击。用制定这个计划的参谋所言:就是拿充足的金钱把士兵武装起来,纯粹用金币砸倒乌丸,一个钱不够一千个钱,一万个钱,一次性把钱花够,永绝后患。

    为了这个“最后解决”行动,出云经过了多年的演练,并制定了多种解决方案,“砸钱”追击方案就是其中之一。

    乌丸退入瀚海之后,本打算稍避出云锋芒,即重归故里。出云骑兵带足充足的战备军粮和水,挺进沙漠之后,浩瀚的大沙漠再也支持不支几十万乌丸部族战时供应。

    迫不得已,乌丸开始在沙漠中和出云骑兵兜圈子,有了先进的经纬度定位方式,出云骑兵再也没有迷路的说法了,依*望远镜,出云骑兵总是采取直线路程,截击乌丸人。几个圈子兜下来,精疲力尽的反而是乌丸骑兵,形势比人强,乌丸不得不撤出沙漠,继续向极北之地逃窜。

    穿越了大沙漠之后,张辽在沙漠边,取得了一场小胜,掳取了无数乌丸战马、牲畜。此时,刘备一怒之下毁灭了南匈奴的消息,已传到了此处,零散的小部族对待出云骑兵的态度顿时大变,张辽轻易地获得了给养补充,在小部族的引路下,不即不离的追逐着乌丸大队人马。

    浩瀚的大沙漠使乌丸部族损失惨重,一路上,病弱的牲畜已经被丢弃一空,力弱的男丁已被分派来抵挡追兵。大沙漠中,饿死、渴死的妇孺无数,一具具尸体,铺成了一条路标,显示着乌丸逃跑的路线,也显示着出云骑兵追杀到底的雄心。

    追击到了草原边上,远远的,又一乌丸小队骑兵停留下来执行阻击任务,张辽摇摇头:这种小规模的骑兵根本阻挡不了出云铁骑前进的步伐,这种‘逐次添油’战术只会让乌丸军力被蚕食殆尽。多少次了?难道乌丸没有觉悟吗?

    刘备曾经教导军官们,狮子搏兔也须全力以赴,越是小股的兵马来挑战,越要留出充足的预备队。张辽带领军士小心翼翼的逼近了这股乌丸断后部队,观察了片刻。

    张辽果断的下令:“第一军上前迎战,执行‘肉饼’战术。第三军自右翼前行二里,报告乌丸大队人马的动向,监控整个战局。第二军原地休整,整备轮战,后勤兵警戒后营。

    ‘肉饼’,呸呸,这是那个小参谋想出来的怪名字,学主公什么不好,就爱学主公乱起名字的毛病。”

    军号响起,第一军第二、三轻骑兵师远远的向乌丸兵包抄而去,第一师第二、三旅开始调整马力,向乌丸兵发起试探性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