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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八十六章 痛下说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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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内侍道:“大殿中的文武百官听到这个消息立时就像炸开锅一样,争吵不休,皇上还是赶紧出去看一看吧。”

    刘备努力放松心情,笑容又重新回到脸上。他转回大殿,来到正中坐好。贾仁禄紧跟在他后面回到自己位子上。众文武原本吵得脸红脖子粗,更有甚者已奋袖出臂,两股颤颤,几欲先打,见到二人回来,当即正襟危坐,三缄其口,那些已经窜出去准备打人的家伙,也以闪电般的度迅捷无伦的回到座位上坐好。这些人大多都是武将,脾气火暴,也不分场合看地方,该出手时就出手,绝对不含糊。这点运动量对他们这些做惯运动的为来说自是小菜一牒,回到座位上时,脸不红,气不喘,就和什么事情也没生过一样。

    钟繇嘴唇微动,刚要开言,刘备摆了摆手,道:“朕已经知道出了什么事了。拓跋公子难得来一趟,咱就不要讨论这些个大煞风景的话题,闹得大家都不开心。朕可把丑话说在前头,今日只谈风月,不谈国事,有哪个敢公然违抗朕的命令,就是和朕过不去,朕可不跟他客气。”

    钟繇打了个寒噤,想要说的话登时吓到爪哇国去了。刘备见他不敢再放声音,微微一笑,对拓跋力微说道:“不知公子可曾见过中原歌舞?”

    拓跋力微笑道:“微臣僻处化外,焉能得见上国舞蹈?”

    刘备举手轻击两掌,鼓乐声陡然一变,一队队舞姬随着音乐飘然进殿。

    这一场酒宴直闹到二更时分,方尽欢而散。拓跋力微出身朔漠,由于当地气候恶劣,几乎可以说是到了不是人呆的地步,为了在恶劣的气候条件下生存下去,鲜卑人除了擅长弯弓射雕之外,还善长饮酒。鲜卑人所酿的烈酒入口辛辣,酒味极劣,但性子猛烈,常人喝不了几碗就满脸通红,开始癔症。拓跋力微却能连尽十数碗而面不改色。鲜卑人以酒量宏大为真好汉,拓跋力微凭着无双无对的酒量压倒群雄,人人敬服。中原的酒虽然甘冽爽口,却性子醇和,对拓跋力微来说就和贾仁禄杯子里的凉白开一样,喝下去一点感觉也没有。不过好汉毕竟架不住人多。中原文人固多谦谦君子,知道什么叫上善若水,虚怀若谷。但武人则多是争强好胜之辈,他们见拓跋力微喝酒就和喝水一般,没多久就把刘备灌到御案底下打呼噜去了,心中都很不服气,当下一拥而上,轮流劝酒。拓跋力微就一个人,对手却有十好几个,而且个个都有两把刷子,不像刘备那样三两下就能撂倒。拓跋力微生性豪爽,别人敬来的酒没有不喝的,就这么着左一杯,右一爵,喝到二更左右,饶是他有江海之量,也是越喝越迷糊,终于醉得人事不知,被人抬了下去。

    贾仁禄还是扬一贯风格,一遇到宴会这种公众场合,但显得十分低调,只顾低头猛吃,从不自逞英雄,因此笑到最后,成了挺到最后,仍屹立不倒的少数几个人之一。当然宴会结束后,他没有立即回府,对他来说还有重要的事在等着他呢。当下他乐滋滋的来到偏殿,早有内侍在那候着,还没等他放声音,那内侍便十分自觉的头前带路,领他到了宫女聚居之处。

    其时宫女都已接到命令,整整齐齐的排成几排,供他挑拣。

    在贾仁禄的鼓捣下,刘备的地盘越来越大,这排场也越来越大,宫女队伍也是越来越壮大。最初时一共也就一两百人,略具意思而已,如今已展到近千人,而且这个数字日新月异,每年都在不断增加。刘备年事已高,春秋正盛,身上的各个零部件都开始在走下坡路,越来越不听使唤了。光一个千娇百媚的刘贵妃就够他喝一壶的,如何还有多余的精力去和宫女们胡作非为,搞七搞八?

    他一生都在沽名钓誉,把名声看得比命还重,广选天下美女充仞后宫这种能给他那来之不易的清白名声带来负面影响的举动,便是杀了他的头,他也不会去做的。不过下面的人为了自己能升官财,一门心思的拍他的马屁,往往自作主张,先斩后奏。一开始刘备知道此事,自是大为光火,将他们召来臭骂一顿。可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那些趋炎附势之徒在宫廷里摸爬滚打,混了这许多年,这种小场面自然轻松应对。他们的回答总是千篇一律,都说天下在皇上的治理下,四海同欢,九州同庆,一派歌舞昇平的景象。这些女子仰慕皇上仁德,自愿进宫服侍。自己休念皇上爱民如子,不愿扰民之意,鼓起如簧之舌劝说她们回家过太平日子。可她们却说什么也要进宫,以实际行动报答浩荡皇恩,怎么拦也拦不住。刘备原也是英明睿智,眼里不揉沙子。可毕竟年纪大了,脑子不如以前好使了,再加上他这些年耳闻目睹,尽是歌功颂德之声,庆贺大捷之表,骄傲自满之心以日俱增。他听了这一大篇荒涎不经的谎话,竟信以为真,不禁心花怒放。既然美女主动送上门来,自己怎么好意思拒人千里之外,于是来者不拒,照单全收。

    就这么一来二去,刘备也不再过问此事,底下的内侍在他的默许下,胆大越来越大,行事也越肆无忌惮起来。当然有诸葛亮、钟繇这样眼里揉沙子的人在朝中坐镇,内侍们倒也不敢像桓灵之时那样无法无天,在大街上公然抢夺美女,像拉壮丁一样,用根长绳将她们一拴,牵将进宫。每当鳞选宫女之期,他们总会假传圣旨,令官员在各地张贴榜文,凡是到了法定年龄,尚未出嫁的民间女子,一律进宫供有司挑选,合格的充入后宫,不合格的放还民间,该干嘛干嘛去。这道诏命的意思其实再明白不过,有道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天下是刘备一人之天下,天下间的女人自然就是刘备一人之女人。所有女人都要刘备先挑,他老人家挑剩下了,其他人才能挑。这种做法也不是从刘备时才开始有的,古往今来的皇帝都是这么做的,而且只有比这更过分,没有比这更轻的,诸葛亮等人自然不好多说什么。

    汉朝开创至今已历四百年,这种选秀制度也就传了四百年。其时民间女子大多听说过昭君出塞的故事,王昭君宁愿到草原上当野人吃涮羊肉,也不愿呆在宫里,这宫里有多黑暗自是可想而知。不过在那个时代婚姻大事可由不得她们作主,像这种选秀大事,别说她们无权反对,就连她们的父母都不敢乱放声音。有权有势,不愿女儿进宫的,往往在此之前就找个好人家把女儿给嫁了,没权没钱的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含心茹苦拉扯大的女儿被人带走,心里祈盼着刘备老眼昏花,看不中他们的女儿,再将人放回来。

    挑选宫女进宫可不是某个人或某几个人说得算,那是要经过好几道程序,层层筛选。现在站在这里让贾仁禄挑选的,都是千中挑万中选的美女。她们来到宫里也有些年头了。却从没见过皇上一面。

    凡是进宫的宫女都知道,想见皇帝他老人家一面和走蜀道差不多,当真是难于上青天,若不是机缘凑巧,怕是一辈子也别想见到。其实别说见到皇帝,能被分配到得宠的妃嫔那里服侍的已算是运气十分好的了,运气差的往往被拨去干打水、洗衣、扫地,倒夜壶,刷马桶这样的脏活累活。不但进身无望,而且还出宫不得。她们就像是被判了无期徒刑的囚犯,毫无自由可言,只能沤在深宫里看着自己一天天霉变质,当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能够到得宠妃嫔那里服侍的,总能见到刘备,自是升迁有道,当然不会站在这里。有道是哀怨莫大于心死。站在这里的所有宫女都经历过从满怀希望到伤心失望再到灰心绝望这样一个身心倍受煎熬的过程。现在她们个个都心如死灰,对能得到皇帝宠幸已不再抱任何幻想,只想出宫过平常人该过的生活。贾仁禄的对下人尤其是婢女关爱有加,体贴如微,她们都有所耳闻,眼下这个机会对她们来说可是千载难逢,怎能不好好把握?当下她们使出浑身解数,有的大抛媚眼,有的暗送秋波,有的搔弄姿。她们拼着老命表现,只盼贾仁禄能挑中自己,从此脱离苦海,可贾仁禄的举动却让她们大失所望。

    只见贾仁禄迈开八字步,在这个由美女组成方阵里缓缓而行。每到一个宫女面前,他便要停上一小会,拿眼往那宫女的三上路,下三路这么一瞄,摇了摇头,轻轻叹了口气,继续向前踱去。这个方阵说大不大,不过好歹也有几百名宫女。她们能进宫自是有过人之处,其中还有不少像王昭君那样不肯给画师上贡,而被画师大笔一挥画成丑八怪的霉女。她们自负端庄秀丽,天下无双无对。哪知不论自己如何扭捏作态,贾仁禄都不拿正眼仔细观瞧,只不过在自己的脸上胸上色迷迷的扫上几眼,便即离去,不由得大为郁闷。

    火光下,只见贾仁禄一连晃过了几个宫里公认最美的宫女,在他脸上依旧看不到笑容,表情木然,显是很不满意。众宫女见他举动如此奇怪,心下均感好奇:“如此美貌的女子他竟然瞧不上眼,不知他会挑一个什么样的女子回去。”当下几百道目光齐刷刷的向他望去,只见他继续向前走着,看到一个女子摇一下头,就这么着他很快便踱到方阵末尾,就在众宫女都以为她们之中将无一人中选之时,忽听贾仁禄大叫一声:“就她了。”

    话音刚落,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贾仁禄所指的那宫女身上,火光下看得分明,只见她身材高挑,腰枝纤细,****,就身材而言的确是一等一绝色大美女,可脸上就不那讲究了,好好一张白晰水嫩的脸上,却密密匝匝生满了麻皮,雕琢的十分精细,令人看上一眼,就想要把从早上到晚上吃过的所有东西一股脑的吐将出来。众宫女见他千挑万选就选出这么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女子,无不乍舌。有几个神经衰弱,受不了刺激的宫女,见到如此滑稽的情景,当场就口吐白沫,软瘫在地。

    那内侍吓了一跳,还以为贾仁禄酒喝多了,在癔症,走到他跟前,道:“大人,您真的决定选她……她?”

    贾仁禄上下打量一番,连连点头,很是满意,道:“嗯,就她了。”

    那内侍道:“可是……可是……可是……”

    贾仁禄不耐烦的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那内侍道:“这女子身有残疾,面目可憎,怕是侍候不好大人,大人还是另外选一位吧。”

    贾仁禄回头向他瞧了一眼,冷冷地道:“这是你的意思,还是皇上的意思?”

    那内侍吓了一跳,道:“自然是小人的意……意思。”

    贾仁禄道:“皇上当着满朝文武及鲜卑使臣的面传口谕赐我一名宫女,让我自行进宫挑选。老子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么一位百年难觅的绝世美女,你居然对我说这个不成,要我另选一位。你说老子是该听你的,另选一位,还是该听皇上的,由着自己的性子随意挑选?”

    那内侍打了个寒噤,跪倒在地,连连磕头,道:“小人不知轻重,失口乱言,还望大人恕罪,还望大人恕罪。”

    贾仁禄微微一笑,道:“那你还叫不叫我另外选一位宫女了?”

    那内侍道:“小人是何等样人,哪敢叫大人如何如何。大人要是觉得哪位宫女合大人心意,便可自行**宫去。”

    贾仁禄道:“这还差不多。”扶他站起,伸嘴在他耳边悄声说道:“老子选了这么一个人物,你心里一定很纳闷吧。”

    那内侍的确十分想知道贾仁禄到底哪根筋搭错,竟选了这么一位面目可憎的人物,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贾仁禄道:“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和你说了倒也不妨。老子家里有好几只母老虎,老子日夜受其看管,毫无自由可言,这事你应该有所耳闻吧。”

    那内侍点了点头,贾仁禄接着道:“如果老子选一个端庄秀丽、清雅难言的大美人回去,家里那几只母老虎见了定要大吃干醋,这一群狮齐吼,老子还能有好日子过?非得给她们扒层皮不可。老子还想多泡几年妞,可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去见马克思。搬起石头砸自己脚这样的蠢事,老子说什么也不会干的。”说着又向那宫女的*****瞧了几眼,吞了吞口水,道:“这位姑娘除了满脸密圈之外,其他地方应肥则肥,应瘦则瘦,别提有多棒了。老子将她带了回去,家里那几只母老虎见她长成这样,自然就消停了,不会再胡乱叫唤了。老子乘她们不注意,选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悄悄猫到这小妮子屋里,把蜡烛这么一吹,什么也看不见,这样貌还重要么?”

    那内侍听了这番话打心眼佩服,道:“大人这么一说,小人可全明白了。难怪大人老是打胜仗,这见识眼光就是和别人不一样。”顿了顿道:“不过小人有一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贾仁禄自顾自的看那女子,叫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那内侍道:“小人在宫里服侍皇上也有些年头了。宫里那些个嫔妃我见得多了,每一个都对皇上千依百顺,皇上叫她们向东,她们绝对不敢往西。这样才叫男子汉大丈夫,大人对侍几位夫人,就该向皇上那样,拿出男子汉的威严气度出来,管得几位夫人服服帖帖。到时大人想娶几个姬妾,就娶几个姬妾,岂不快活似神仙?大人要是不知道如何管束几位夫人,小的倒可以教大人几手,保证不用多久,她们就会对大人千依百顺,俯贴耳。”

    贾仁禄瞪了他一眼,道:“老子犯贱,就喜欢被几位夫人管着,你管得着么?”

    那内侍吓了一跳,不敢再多说半句屁话,贾仁禄带着那个说不上是美女还不是丑女的宫女施施然回到府中。

    杨瑛和甄宓早就守在大门口,翘祈盼他回来。甄宓见他带了一个宫女回来,微微一怔,跟着秀眉一蹙,道:“这是怎么回事?”

    贾仁禄嘿嘿一笑,道:“皇上今天心血来潮当殿赐我宫女一名,让我进宫挑拣。这可是皇上的圣旨,老子脖子上就一个脑袋,怎敢抗旨不遵?这不我到宫里费了好大劲才选这么一个让你们看着放心的人物出来。”对那宫女道:“这是甄夫人,以后你就服侍她,还不快上前行礼。”

    那宫女走上数步,刚要行礼。只听甄宓说道:“罢了,罢了。我最讨厌这些繁文俗礼,以后你见到我,不必如此多礼。”

    那宫女应道:“是。”

    甄宓对贾仁禄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杨姑娘正要和你商量如何搭救邓艾,你和她慢慢聊着,我先送这位姑娘下去安置。”说着拉着那宫女的手,道:“姑娘,到了这就和到了自己家一样,别太拘谨。”一面说,一面拉着她退了下去。

    贾仁禄向杨瑛瞧了一眼,叹了口气。杨瑛道:“怎么样,你想出救邓艾的法子了么?”

    贾仁禄叹道:“邓艾已经不关你的事了,你就别在为他操心了。”

    杨瑛见他面色不善,心中一凛,道:“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了。”

    贾仁禄伸指点了点她,道:“唉,我都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老子叫你先到老子家里趴着,等老子办完了正事,再来和你慢慢商量。你偏不,非要凑这个热闹。结果可到好,捅出了个天大的篓子,这会连老子都不知道怎么给你擦**了。”

    杨瑛大急道:“出了什么事了?”

    贾仁禄道:“那个鲜卑王子拓跋力微你可还有印象?”

    杨瑛道:“就是那个猜迷很准的小伙子吧?有啊,怎么了?”

    贾仁禄道:“怎么了?怎么了?亏你还有脸问我怎么了。实话告诉你吧,拓跋力微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便喜欢上你了,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就叫一见钟情。最糟糕的事如今皇上也知道这事,打算把你许给他。老子为了让你免遭狼吻,主动将这摊臭狗屎揽到自己身上,说你是老子女朋友,咱俩人好得蜜里调油,就差拜堂成亲了。那鲜卑蛮子不过看上你的美貌,赖蛤蟆想吃天鹅肉,咱俩人男才女貌,那才是天造一对,地设一双。我求皇上看在我们爱得死去活来,此情不渝的份上,无论如何也要把你留下来,千万不能把你嫁入藩邦。”

    杨瑛吃了一惊,道:“什么,皇上真打算将我许给拓跋力微?”

    贾仁禄道:“那还有假,现在皇上被拓跋力微灌得趴到桌子底下,那道将你流放到鲜卑去吃一辈子涮羊肉的诏命,他说什么也没力气写了,你算是暂时捡回了一条小命。不过你也别高兴的太早,据老子观察,在这件事情上皇上心意已决,我想过不了几天,皇上就会写信同你老子商量。你老子虽是个才顽固,但凭皇上那张能把死人说活,活人说死的巧嘴,要想啃下你老子这块硬骨头,只是时间问题,总而言之,你这会躲得了初一也躲不了十五,当真是死定了。你现在也别想什么邓艾了,还是想想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吧。”

    杨瑛面如死灰,道:“怎么会这样!对了,你刚才不是对皇上说我是你未过门的妻子么,这主意当真妙之极矣,亏你想得出来。”说着沉吟片刻,猛地一跺脚,道:“拣日不如撞日,不如咱们今天就拜堂成亲,皇上知道我已有人家了,总不好再把我许给那个鲜卑人吧。等过了这阵,那个讨厌鲜卑王子滚回老家,你再随变找个由头,写上一纸休书,把我给休了,不就成了。”

    贾仁禄向她瞧了一眼,见她笑靥如花,笑道:“小样儿,笑得挺甜的嘛。你心里一定认为这是天底下最妙的法子了吧?”

    杨瑛道:“难道不是吗?”

    贾仁禄板起脸,叫道:“这婚说结就结,说离就离,你当这是小孩子过家家呢?你爹爹年纪可有些大了,见你一忽儿嫁人,一忽儿给人扫地出门,要是气出个好歹来,你可真就要找地方哭了。”

    杨瑛道:“爹爹一定不愿让我嫁到藩邦,我就给他写信说明情况,他也会同意我这么做的。”

    贾仁禄伸手指了指自己,道:“你只担心你老子会受不了,就不考虑考虑老子?你把老子当成砖头咋地?哪里需要往哪里搬,一旦现用不着了,便随手扔到垃圾堆里。”

    杨瑛拉着他的手,左右摇晃,撒娇道:“自从那天我在黄泽湖上见到你,就把你当成我的大哥哥。反正我是无论如何也不嫁给那个鲜卑王子,实在逼得没办法,我就咬舌自尽。好哥哥,你可能不能见死不救啊!”

    贾仁禄叹了口气道:“真拿你没办法。其实你说的那个法子,对老子来说可是求之不得,哪会不愿意?不过事情可比你想像的还要糟的多,皇上不知从哪里打听到了咱俩之间那点烂事,当场就拆穿老子的西洋境,而且老子已经告诉他,你的意中人是邓艾,你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和老子成亲,皇上肯定知道是怎么回事,你说说,他还会给咱们好日子过么?”

    杨瑛像只泄了气的皮球蔫了下去,她出了一会神,斩钉截铁的说道:“反正我死也不嫁拓跋力微,皇上要真下圣旨,我就给他来个溜之大吉,看他上哪找我去?”

    贾仁禄道:“跑?跑得了和尚,你还能跑得了庙。你爹爹就在太行山,皇上见你跑了,一怒之下,差人将他锁进大牢。你见到你爹爹被抓,还能心安理得的在外流窜,还不得乖乖的回来自投罗网?再说邓艾身上可是摊着一桩人命官司,他是死是活,可全在皇上一念之间。你要是公然违抗圣旨,让皇上下不来台,皇上抓不着你,还不会把气都撒在邓艾头上?”

    杨瑛来回走着,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这可怎么是好?”

    贾仁禄叹了一口气,道:“回来的路上老子就一直在想法子,可想破了头,也想不出法子来,看来你只有认命了。”

    杨瑛再也忍不住,扑到他怀里,哇地一声,哭了起来,道:“皇上怎么可以随便决定我的幸福?我不答应,我不答应,我不答应!”她越想越伤心,哭得更加厉害了,哭到后来眼泪鼻涕齐下,全都滴在了贾仁禄肩头。

    贾仁禄乐得乘机吃豆腐,轻轻拍打她的脊背,道:“不哭,不哭。婚姻大事向来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不答应又有什么用?谁叫你要去凑热闹的?你要是肯听老子的话,也就不会生这么多屁事。”

    “那拓跋力微其实不是个坏人,并没有像那些个色狼那样一把鼻涕一把口水的要求皇上将你许配给他。不过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他从小到大都趴在大草原,恐龙就见过不少,哪里见过中原美人?见到你之后,一时神魂颠倒,念念不忘,这也是人之常情。皇上问起他的婚事,他也是随口这么一提,说路上遇到一个女孩,长得很水灵,自己有些心动。没想到皇上竟当真了,打听到那个女孩子是你之后,便打定主意要将你嫁到藩邦去。”

    “皇上这么做,也是无可厚非。他毕竟是皇帝,要考虑的不是一两个人的幸福,而是他治下千千万万的老百姓的幸福。轲比能野心勃勃,四出扩张,势力越来越大,渐渐威胁到边境的安定团结,皇上正为此事头疼。现今能和轲比能抗衡的也就是拓跋鲜卑了,权衡力弊之下,皇上做出这么一个决定,倒也怪他不得。这事其实怪不了任何人,实在要怪你只能去怪老天爷,怪他让你出生在这么一个婚姻大事不能由自己作主的狗屁时代。你要知道,君要臣死,臣尚且不得不死。皇上要你嫁人,你又怎敢不嫁?”

    杨瑛道:“不嫁,不嫁,我说什么也不嫁!你也别和我说这些大道理,我听不懂。”

    贾仁禄叹了口气,“你心里不舒服,懂得靠在你老哥的肩膀上乱哭,把你老哥的衣服当抹布来擦眼泪鼻涕。老子有几句话如鲠在喉,憋在心里十分难受,你就让你老哥我一吐为快吧。”也不理她,接着道:“你年纪还小,:。你爹爹估计就见过,你什么时候想忆苦思甜,可以去问问他。灵帝在位时,鲜卑铁骑每年都要袭扰边境,抢夺财物,杀害百姓。特别是幽并二州,每年被鲜卑人残忍杀害的,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当时鲜卑在檀石槐领导下,繁荣昌盛,强大统一,咱大汉打不过他,就像刀板上的一块肉,只有任他宰割的份。在那时候,边境上的老百姓终日在水深火热,忍受煎熬,这日子当真过得苦不堪言,朝不保夕。好不容易檀石槐死了,鲜卑人没了主心骨,旋即四分五裂,大起内讧,无力在向外扩张,边境总算是消停了,老百姓也过上了几年太平日子。现在轲比能想成为第二个檀石槐,统一鲜卑诸部,接着领导鲜卑人入侵我大汉疆界,老百姓又要再次受其荼毒,遭其蹂躏。你也是大汉朝的一分子,难道就忍心看着老百姓受苦,而不去救他们?”

    杨瑛道:“抵御外侮,保家卫国是你们男子汉的事,为什么要把这么重的一副担子,压在我这个弱女子的肩头?”

    贾仁禄道:“凡事都要有牺牲,不牺牲你,就要牺牲千万将士的性命。何况现在我大汉内部不稳,如何能应付外敌?一旦轲比能统一鲜卑各部,他便拥有数十万骑兵。这可是一个十分可怕的力量,以汉朝目前的实力,根本无法以之抗衡,到时汉朝将有亡国之祸。既便汉朝不亡,也必像先汉那样年年向鲜卑纳贡称臣,遣女和亲。现在和亲是赐婚,那个时候和亲可是耻辱,这一来一回出入甚大。皇上要管理这么大的一个国家,其实也很不容易,你也别动不动就耍小姐婢气。你现在静下心来,设身处地的站在他的角度上考考虑虑,扪心自问,现阶段还有没有比这个更好的主意?”

    杨瑛想了一会,抬头道:“你说我是不是很自私?只考虑自己的幸福,不去管他人的死活。”

    贾仁禄道:“傻丫头,这怎么能怪你?毕竟每个女孩子都希望能和自己心爱的白马王子一起生活,可真正如愿的又有几人?王昭君是你的先辈,她当初自告奋勇,并不是有什么过人的政治觉悟,而是实在不愿呆在宫里,这才硬着头皮,和一个陌生的男人,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过着陌生的生活。没想到这一阴差阳错,造就了汉朝和南匈奴两国长达数百年的和平,后世史家大肆吹嘘,说她是促成两国和平的使者,维系两国安宁纽带。哼,说得比唱得还好听,其实她不过是两国纷争的牺牲品罢了。你和她一样,都是个苦命的女子。可连我也不得不承认,只有牺牲了你,才能维系这用无数鲜血,无数生命换来的大汉江山。你要是觉得我们这些臭男人卑鄙下流无耻,就大声骂出来吧,我代他们受着。”

    杨瑛心头一酸,伏在他肩头,失声痛哭。贾仁禄心痛如绞,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任她把自己的衣襟当成手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