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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四章 坚守漳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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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汉军寨中,秦朗所部一万兵马已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差点断了气,趴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瞪着两只大眼,眼睁睁地看着一队队汉军涌进营来,将他包了饺子,却连抬腿跑路的力气都没有,一个个的束手就缚。

    这边诸葛亮安排好一切之后,便乘着心爱的四轮车,带着他非法雇来的童工,引着数千军马,来到大寨北面的一座高山上,东张西望,又掐又算,终于选了一处风景宜人的风水宝地,两名小童搬来矮榻一张。诸葛亮煞有介事的咳嗽一声,一屁股坐了下去。一面喝着小童送来的香茗,一面凭高视下,纵观战局。只是三国时没有望远镜,诸葛亮终日埋首读书,难免有些近视,看得不是很远,未免有些美中不足。如此居高临下,统观全局,当然是一切尽在掌握。这指挥当得四平八稳,威风八面,这样拉风的指挥方式,那是贾仁禄连做梦都没有想到过的。

    他虽对自己的八阵图很有信心,却也怕魏阵之中或有通晓五行八卦的高人,区区几座营寨困他不住。于是便在大寨左右各伏了一支人马,只等魏兵出寨,便突然杀出截其后路。怎奈司马懿差来劫寨的偏偏是脑袋只有一根筋的大老粗秦朗。由于诸葛亮所在的高山正对着大营,秦朗在寨中的一举一动,诸葛亮自是看在眼里。他原本端庄自持,不苟言笑,但见到秦朗找不到出路,急得抓耳挠腮的可笑模样,也不禁莞尔。

    就这样山底下军马纵横来去,拼死搏杀,喊声一阵响过一阵。诸葛亮却坐在山上一言不发,安安静静的举目远眺,那感觉就好像是一个大导演在银幕前欣赏自编自导的恢宏巨制一般,当真是心潮澎湃,血脉贲张。过了良久良久,各路哨探流水价似的将战报送上山来,诸葛亮见各路军马纷纷大胜,已提到嗓子眼的那颗心,总算是又落回到肚子里了,长长的吁了口气,站起身来,走上两步,来到山崖边上,向下望去,只见秦朗大军已个个趴到地上,看来是连爬起来的力气也没有了。不禁哈哈一笑,向站在不远处的郭淮招了招手。

    郭淮走上两步,诸葛亮道:“你领一支军马进营将那一干魏兵都拿下了,别让他们再活受罪了。哈哈!”

    郭淮虽然聪明,但碍于年岁,对这五行之道也是一知半解,举目向营中望去,皱起眉头,道:“将军学究天人,末将自是难及万一。这营寨布的大是古怪,就是末将带兵杀将进去,怕也会和魏兵一样方位迷乱,摸不着门路的。还请将军不吝赐教,指点个一招半式,使末将能顺利拿人。”心道:“如此繁复的阵法,要想融会贯通,那是痴心妄想。只要能学得一鳞半爪,当真是这一辈子都受用不尽了。”

    诸葛亮微微一笑,道:“我看你禀性聪颖,倒可学我这阵法。现在时间有限,我要解说这阵法的奥妙,你一时定然难以领会。好在你记性不错,只须将三十六般变化死记即可。附耳过来。”

    郭淮听他的口气,竟是肯传这门阵法,不禁大喜过望,怔在当场,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学武之人若蒙高人垂青,授以一招两式,往往终身受用不尽,天下扬名,立身保命,皆由于此。但歹毒之人习得高招后反噬恩师,也屡见不鲜,是以武学高手择徒必严。这学兵法也是一个道理,这学会武功招式之后,不管那人招式多么巧妙,内力如何深厚,最多也只能杀得十人百人。可习得兵法之后,一条妙计,一个阵形随随便便就可杀得千人万人。兵法所造成的危害和武功相比自不可以道里计。若是心存不良的家伙习得高招之后反噬恩师,那可就不仅仅是恩师一个人倒霉而已,就连全天下的老百姓都要跟着遭殃。战国时孙膑、庞涓同学兵法于天下不世出的奇人鬼谷子。鬼谷子见庞涓心术不正,便只传授一些兵法的启蒙知识和粗浅法门,而将自己亲为注解的《孙子兵法》一十三篇传给空为孙子后人,却从未见过祖传宝书的孙膑。日后庞涓因妒陷害孙膑,亏得孙膑精通兵法,晓畅谋略,危急时用计脱身,不然定被庞涓给害死了,是以兵法高人选择徒弟的要求自然更加严格。这些道理郭淮自然也是知道,他眼见诸葛亮奄贯古今,学究天人,自然是做梦都想当他的徒弟,可他又何尝不知当他的徒弟到底有多难?连贾仁禄这样天下知名的人都要千求万恳,诸葛亮方才勉为其难的收他为徒,却自始自终不肯传授兵法韬略。自己和贾仁禄相比,处处不及,诸葛亮又如何会看得上眼?可万万没有想到诸葛亮竟对其青眼有加,肯将生平绝学“八阵图”相授,这怎能不使他乐到天上去?

    他怔了好半晌,方回过魂来,依言附耳。诸葛亮伸嘴在他耳边将阵法的诸般变化一项一项的说了下去。这阵图的三十六项变化,实是繁复奥妙,饶是郭淮聪明过人,一时记明白得也只十余变。诸葛亮微微一笑,道:“就这十来变,你在阵中就不会迷路了,下去拿人吧。”

    郭淮当然不想放过这么好的机会,问道:“末将十分仰慕此阵法,不知……”

    诸葛亮微笑道:“这个以后再说。”

    郭淮心道:“他没说不准已经看我是个可造之才了,看来这事有门。他日我定当准备一份厚礼,亲自上门向他磕上一两百个响头,务必要他将这阵法的来龙去迹尽数传我。如果真能蒙其传授,区区一两百个响头,又值得什么?”答应一声,下山拿人。郭淮在阵外张望良久,又掐算一阵,这才引军冲入阵中,眼见着营帐层层叠叠,道路如蛛网一般纵横交道,不禁有些头晕。他在山上望见秦朗大军的狼狈样,自然知道陷溺阵中的后果。当下打起十二万分精神,依着诸葛亮的指点缓缓深入,有时前面明明没有路,只是左一转右一折,便别有洞天,不由得又对这个神奇的阵法多了几分向往之情。

    等郭淮杀到秦朗跟前时,秦朗已累得爬不起来了,睁着一双大眼瞧着他,不住喘气。郭淮哈哈一笑,命人将秦朗绑了起来。秦朗挣扎着站起,瞪了郭淮一眼,道:“你们用这种卑鄙的手段将我拿住,我死也不服!有本事就真刀真枪的同我较量一番,那时将我拿住,才算你们是条好汉!”

    郭淮微微冷笑,道:“徒逞血气之勇,有何益处?”

    秦朗道:“总好过你们卑鄙下流!”

    郭淮道:“自己走不出去,就说他人卑鄙下流,天下间哪有这样的道理?你刚才在营中团团乱转的鬼样,我在山上都瞧见了。我教你个乖,你只要想办法搞一条长绳,慢慢牵着,摸索前进,总能找到出路,好过像没头苍蝇一般的到处乱闯。不过就算你们出去了,又能怎样,还不是一样被擒。”

    秦朗道:“我要不是怕引来救兵,放一把鸟火将这鸟帐烧个干净,早就出去多时矣!你们还能拿得住我!”

    郭淮笑道:“我再教你个乖,这营帐中堆满了干柴硫磺等引火之物,亏得你没点火,要不你现在早就成了一具焦尸啦!”

    秦朗向那重重叠叠的营帐望了一眼,打了一个寒噤,道:“好险,好险。”

    郭淮向秦朗边上的两名小卒挥了挥手,道:“带下去好生看管,一会将军来了自会发落。”那名小卒躬身应道:“是,是”拉着秦朗,退了下去。

    郭淮令人在不远处立了一面红旗,一面白旗,伸手向红旗一指,对被俘的魏兵说道:“贾司空体念上天有好生之德,不忍多所杀戮,曾下令凡是不愿降的敌军一律好生遣散。现在在你们面前有两面旗子,愿降的站在红旗之下。”指着白旗,又道:“不愿降的站在白旗之下。”

    众魏兵面面相觑,也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魏兵中除了少部分人光棍一条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之外,大多数人的都是上有老下有小,一旦投降,家属的脑袋难免搬家,心中实不愿降。可若是依言走到白旗之下,难保汉军出尔反尔,将不愿降的聚而歼之。众人心中都是犹豫不决,这一步说什么也迈不出去。

    郭淮看着他们,微笑不语,过了良久良久,一名魏兵从人群中走出,立于白旗之下。郭淮当即命人将其释放。众人见他在兵士的指引下施施然走出营帐,群情耸动,纷纷奔到白旗之下站好,乱了一阵,三停之中只有一停站在红旗之下。郭淮命人将立于白旗之下的全都放了,众魏兵大声欢呼,齐声称颂诸葛亮是当今世上最好的人,好的难言用言语来形容。当然他们肚子里的墨水有限,反来复去也就是“爱民如子”“义薄云天”之类的屁话,除此之外实在找不出像样的形容词来表达他们对诸葛亮感激之情。若是当时有评章武二年最感动人的人物的话,诸葛亮一定会高票当选的。一时之间汉军营中马屁与高帽齐飞,牛皮共法螺同响。

    这边司马懿败回漳南大寨,惊魂稍定。将众将都叫到中军大帐,破口大骂,将他们骂得个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司马懿一向温文尔雅,虽非佛门中人,却也一向信守恶口戒,从不出口成脏,对人不满最多也就将他按倒在地打屁屁,又或是拿把刀子将他喀嚓了,从来不对人恶语相加。如今却流水价般的骂了一长串只有在梦中才能想的到的脏话,连自己都不由得佩服起自己来,看来这一场败战并非一无所获,最起码他骂人的本事见长。

    众将领眼见着司马懿很生气,也知道后果很严重,有谁敢说上半句辩解之词?只得静静任由他骂,最多不过是在心中“老乌龟”“老甲鱼”的和他对骂,嘴上却不说出来。司马懿骂了半晌,辞穷才尽,骂人的言语更无新意,不过这气总算是消了大半。当下他定了定神,手捋胡须道:“此役折了秦朗,损失了两三万弟兄,还丢了漳河北岸的大寨,这就是你们要我出战的后果。你们请战时,我便说过,这战若是败了,我也不要你们的脑袋,只要你们今后再也别提‘出战’两字。如今你们还有何话可说?今后若有再言出战者斩!”

    曹真输了一阵,心中不服,正打算等司马懿气消了,便主动请缨,领军复仇,好好出出胸中这口恶气。听了这话,不由得打了一个寒噤。众将互相望了一眼,诺诺连声,跟着你一言我一语,有的大骂自己该死,有的歌功颂德,大赞司马懿高瞻远瞩。有的老成持重,见司马懿面色不善,便不敢乱拍马屁,心想万一一个不小心拍到马蹄子上,那可就不好玩了。

    次日一早,司马懿便令人在辕门前高悬免战牌,深沟高垒,坚守不出。布置方毕,只见马超引着一支军马呼啸而来,在辕门外列成阵势,大骂讨战。众将领虽怒气填膺,却也不敢放肆,只得强自克制。有些实在是忍不住的,又不敢去劝司马懿出战,只好回到帐中将练功用的皮人当成马超和司马懿,狠狠地扭打一顿出气。

    此后数日,马超天天到寨外搦战,司马懿只是不出。这日一早,马超领着一彪人马又来。魏营众将见他天天都来,早已麻木不仁,该干什么还干什么,浑不当他是一会事。更有甚者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老酒坐在门口,准备以马超的骂声下酒。心想古人仅仅是以一部一钱不值的《汉书》下酒便被传为一代佳话,而自己今日端坐于万马军中,以敌将马超的骂人言语下酒,豪情更是胜过古人远矣,后世也必广为传颂,自己可就大大的出名了。可这边刚斟好酒,正举爵要喝,却见马超策马而出,手中握着一根长绳,长绳的另一端紧紧缚住一个人的双手,那人双手被缚,身不由主,被马超拉着,踉跄而出。那将领仔细一看,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失陷敌营的秦朗。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不由得嘴张得老大,呛啷一声,酒爵失手跌落,溅得他手上襟上都是酒。此时他心情激动,也就来不及细想古人以《汉书》下酒时悠闲自得,哪像他现在这般狼狈不堪?

    只见马超指着大寨对秦朗说道:“我看你还是竟早投降算了,也不知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居然指望这帮缩头乌龟来救你!瞧瞧,他们早就被我们打怕了,缩在龟壳里不敢出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