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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六章 孙刘联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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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刘备请张昭到正殿约与共同伐曹,言道曹操已命不久矣,此次伐曹必定成功,只要孙权肯共攘盛举,事成之后,两家以黄河为界,黄河以南的曹操土地尽属孙权,他绝不染指。介时他还会将襄阳、南阳、江夏三郡割与孙权,以酬出兵相助之恩。

    张昭听了刘备的长篇大论,颇不以为然,不过当着刘备的面也不敢多说,唯唯诺诺一番,径自去了。一路无话,这日到了京城,见到了孙权,孙权见只有他一人回来,长眉一轩,问道:“周善呢?”

    张昭将事情败露之事说了,孙权叹了口气,道:“这事十分隐密,这贾福是如何知道的?”

    张昭道:“估计刘备早就对我们起了提防之心。”

    孙权站起身来,踱到门口,抬头向天,喃喃自语道:“妹妹没能回来,这事可就难办了。”

    张昭道:“我临行之时,刘备将我叫了去,约与之共同伐曹,他是说的天花乱坠,说这次出兵必可旗开得胜,马到成功。请主公共攘盛举,到时以黄河为界,平分曹操之地,这襄阳三郡介时也当还给主公。”

    孙权冷笑道:“说的好听,还不是想和曹操一样坐壁上观。”

    张昭道:“这倒不像。”

    孙权问道:“哦,你有何发现?”

    张昭道:“我来时经过襄阳,探得消息,刘备已令驻守襄阳的魏延为先锋,庞统为谋士往攻许都,又令驻守洛阳的张飞领军策应,看来刘备这次是真想和曹操决一生死。”

    孙权双眸精光暴闪,道:“哦,刘备动用襄阳的兵马去打许都?”

    张昭点了点头,孙权哈哈一笑,道:“天助我也!”

    张昭道:“主公是想乘虚夺取襄阳?”

    孙权问道:“有何不可?”

    张昭愁眉紧锁,道:“本来也无不可,可是如今郡主没能回来,这事颇为棘手。”

    孙权四下一瞧,压低声音道:“一个妹子如何能和襄阳三郡比?再说刘备若是一怒之下杀我爱妹,则双方便势成水火,再无转寰的余地,这对他有什么好处?他如今一心想要伐曹,岂会多树强敌,我看他也未必敢对妹妹下手。”

    张昭道:“话是这么说,可是……”

    孙权拂袖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我若全有荆襄,进足可攻,退足可守。即便是刘备、曹操联兵来攻也是不惧?又何况刘备、曹操水火不容,一旦两人打个两败俱伤,我命一上将领荆襄之众向许都,我自引扬州之兵向合肥,诚如是天下不难定矣,还有什么可是,不可是的?”

    张昭道:“主公之言甚是,不过这事可须保密,不可让国太知道。”

    孙权点头道:“嗯,只要你我不说,又有谁会知道。”顿了顿,又道:“公谨已取得南郡,离襄阳甚近,以公谨之智足以办此大事,我又何须担忧。”顿了顿,又道:“你说刘备命魏延打许都,会不会是在试探我?”

    张昭沉吟片刻,点点头,道:“有这可能,主公须当小心。”

    孙权嗤得一声,道:“这点小计,又怎能瞒得过我?刘备不是约我们共伐曹操么,如他所愿,这几日我便起兵往攻合肥。”

    张昭点头道:“嗯,这样刘备便不会怀疑主公了。可合肥有张辽守把,实不易攻,还请主公三思。”

    孙权点了点头道:“嗯,子布有何妙计。”

    张昭面有难色,迟疑道:“这……”

    孙权微微一笑,道:“就这样吧,你下去吧。”

    张昭应道:“是!”行礼辞出。

    张昭走后,孙权前往位于城东的陆逊府,这宅邸是他赐给陆逊的,占地范围甚广,楼台处处,可陆逊是个单身汉,偌大一个府邸,只住他和几名仆婢,显得十分冷清。其时一名下人正是府前洒扫,见到孙权车驾,吓了一跳,扔下笤帚,飞奔进府。陆逊疮伤还未痊可,正横卧于榻上看书,见有家人风风火火的赶来报称孙权到了,忙掷书于地,翻身而起,迅速披挂整齐,赶至门口接驾。

    孙权的马车在陆府门前停了下来,孙权缓步走下马车,一瞥眼间,便见陆逊恭恭敬敬的跪在门前,忙上前相扶道:“伯言枪伤未愈,还应多多休息,不可随意走动。”

    陆逊道:“这点小伤不碍事的。”侧身让孙权进府。

    孙权微微一笑,拉着他的手,并肩而入,一面走一面说道:“伤可好些了?”

    陆逊道:“托主公的福,都好了。”

    二人说了一会话,来到前厅,陆逊请孙权正中高坐,自己坐在下首相陪,一童子奉上香茗,孙权挥退左右,问道:“合肥有张辽守把委实难以攻下,是以我屡次伐曹,都止于合肥。如今刘备打算倾全力伐曹,毕其功于一役,约我共攘盛举。我有心相助,又恐过不了合肥,为刘备耻笑,不知你有什么妙计。”

    陆逊沉思良久,方道:“兵法向来讲究奇正相合,公苗攻林历山便是巧妙运用了奇兵,结果克敌制胜。如今主公若是强攻合肥,必然和前两番一样毫无寸功,何不试试出奇制胜。”

    孙权缓缓点了点头,道:“如何出奇制胜。”

    陆逊告了声罪,转入内堂,取来一副地图,铺于案上,右手一指自左至右,指着地图上横亘千里,绵延不绝地的山脉,道:“大别山虽险,却也险不过林历山,林历山我们尚且能够逾越,何况是大别山……”

    孙权眼光随着他的手指自左向右看去,暗自沉吟,蓦地里眼中精光一闪,道:“越过大别山抄小路东可至安风、六安与威逼合肥、寿春;西可至新息、弋阳以威逼许都,此计大妙。”

    陆逊微微一笑,道:“主公知道该如何用兵了吧。”

    孙权向他瞧了一眼,点了点头,问道:“你这里为何如此冷清?”

    陆逊道:“我家本是江东世族,人丁极盛,只不过都在吴郡没有过来,京城这里只有我和公绩两人,公绩蒙主公赏识自有一处居所,这里就我一人,自然也就冷清些。”

    孙权微微一笑,道:“你也老大不小了,也不想着成家立室?”

    陆逊概然道:“匈奴未灭,何以家为!我受主公厚恩,正思报效,哪有空想这些婆婆妈妈的事。”

    孙权哈哈大笑,道:“好!”顿了顿,又道:“明日我让人从我府中拨一百仆婢给你,这么大一间宅邸就十来个人住,大不成话,说出去会让人笑话的,外人不知道,还以为我薄待人才呢!”

    陆逊道:“这如何敢当?再说就我一人,如何要这许多下人服侍,还请主公收回成命。”

    孙权笑道:“你不是很能劝谏么?可这次不管你怎么劝,我都不听!”站起身来,拍了拍他的肩头,满含深意的笑了笑,道:“这些人可不只是为了服侍你一个人的。”

    陆逊猜不透其中深意,脸现迷茫之色,孙权问道:“你的伤不碍事吧。”

    陆逊道:“不碍事,主公如要主征,末将自当追随左右,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孙权道:“打仗自然是少不了你。这次却不是打战,不过也和打战差不多。三日后,我便打算誓师出征,照例会有一个家宴。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国太提起你便竖大拇指,直夸你了不得,一直想见见,这家宴你也去参加吧,也好让国太仔细瞧瞧。”

    陆逊道:“末将何等样人,怎敢出席主公家宴。”

    孙权笑道:“这宴会别人想去还去不了,你居然还推辞。这逊让是一种美德,可让得太过就不好了。就这么定了,三日后,我便差人来请你,你若再推辞,便将你绑了去,哈哈!好了,我呆得也够久了,该走了。”说着不再理他,双手负后,慢慢踱将出去。

    陆逊忙起身送他出门。

    三日后孙权果然差人来请陆逊到府与宴,陆逊听说不去也要硬绑了去,便不敢再让,整了整衣冠,随那人来到吴公府,其时孙权早已摆下筵席,各色人物济济一堂。陆逊一看吴国太坐于正中,其下首分左右坐不少人,孙权、乔国老、大乔赫然便在其中,其余有的认的,有的不认的,总之没有一个外人,都和江东孙氏占亲带故,和江东孙氏没半点关系的,就只有他一人而已,不禁觉得孤零零的。他官卑职小,平常参与洒宴,都是坐末席,心想这种酒宴有个末席让他坐,都是三生之幸,乃还敢嫌七嫌八。习惯性的向末席踱去,却发现那里早已坐着一位中年妇人,不禁大为纳闷。

    孙权见他来了,微微一笑,道:“伯言你来迟了,可是要罚酒的。”

    便在这时有一名近侍引着陆逊右首第三席请他坐下,他见其下首坐着一位十三四岁的少女,明艳绝伦,十足十的是个美人胚子。上首坐着的则是大乔,大乔向他上下打量一番,那如一泓秋水的双眸霎时间闪出异样的神彩,微微一笑,向着那少女瞧了一眼,点点头,也不说话。

    陆逊见这坐位实在太靠前了,受宠若惊,还道是安排错了,说什么也不敢坐。

    吴国太向他瞧了一眼,嘴上现出微笑,连连点头,道:“这位便是陆伯言?”

    孙权应道:“正是!”

    吴国太笑道:“这不过是场寻常酒宴,不必拘礼,坐下说话。”

    陆逊仍不敢坐,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孙权面色一沉道:“国太的话,连我都不敢违拗,你怎敢不听,叫你坐你就坐嘛,瞎客气个什么劲!”

    陆逊闻言一怔,更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吴国太笑道:“别紧张,快坐吧。”

    陆逊不敢抗命,正襟危坐,过了一会,所有客人都到齐了。鼓乐声响,酒宴开始,众人的话题自然都和这场还未进行的战役有关,虽然当时还没人知道,这场的战役的结果十分出人意料。席间人人向孙权、陆逊敬酒,祝他们旗开得胜,马到成功。孙权虽然心思缜密,但他和孙策乃至亲兄弟,血脉相承,自然有些好勇斗狠,打战时喜欢站前排,拎着根亮银枪晃来晃去,好像自己是赵云一般。吴国太、大乔等人对他这种做法大不以为然,自有一番叮呤,孙权躬身领受,言道今后出战一定好好在后面趴着,绝不在前面乱冲乱突。酒宴的气氛十分轻松,众人推杯换盏,开怀畅饮,谈谈说说,不觉时光飞逝。陆逊却话不敢乱说,酒不敢乱喝,如坐针毡,说不出的难受。好不容易酒酣宴罢,陆逊行礼告辞,如获皇恩大赦般的逃回府去。

    次日孙权点起军马,率着大小将领浩浩荡荡的杀奔合肥而来。

    数日后通往邺城的大道上,一匹骏马迈开四蹄,飞速的奔驰着,道旁的树木不住的向后倒退。马上坐着一名二十余岁的青年,见骏马奔驰如飞却仍不满意,口中吆喝,不住加鞭催赶。不过多时,那马一溜烟般的闯过了城门,守军也不拦阻,那青年纵马入得城来,拨马向北,转过了几条大道,来到魏王宫前停下,将一支银筒交于门首一近侍,道:“快快禀告魏王,刘备与孙权联兵犯境!”

    那近侍大吃一惊,忙令人牵过一匹马来,飞身上马,打马远去。片刻间,便到了曹植府上,向着守门兵士悄声说了几句,守门兵士脸上变色,放他入内,他双手捧着银筒,急匆匆的向里走,来到曹植卧室,迈步走将进去,只见曹植平躺榻上,面如白纸。曹操坐在榻侧,正一匙一匙的喂曹植喝药。

    曹操听得脚步声响,侧头一看,问道:“出什么事了?”

    那近侍忙道:“不好了,刘备与孙权联兵犯境!”

    曹操右手一抖,手中汤匙失手掉地,摔了个粉碎,喝道:“岂有此理,我为了拉拢孙权,封他做吴公,加九锡殊礼,他竟如此不识抬举!”

    曹植道:“父王赶紧会同群臣商议应敌之事,这药孩儿自己喝便是了。”

    曹操转头向他瞧去,柔声道:“嗯,我改日再来看你。”将药碗递给边上一婢女,道:“好生服侍公子喝药。”

    那婢女应道:“是!”

    曹操站起身来,走到那近侍跟前,接过银筒,取出帛书一看,眉头皱起,喃喃道:“魏延领军五万由鲁阳北上,攻取父城、昆阳二县,前锋进抵襄城;张飞领军十万由轩辕关南下,已克阳城、阳翟二县,进抵颖阳城下;孙权领水军十万由巢湖北上攻打合肥……”

    曹植颇为担心道:“孙刘联兵,形势可大大不妙。”

    曹操微微冷笑,道:“哼,这么多年过来了,什么样的大风大浪孤没见过?这点阵势倒也吓不倒我。”双手负后,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