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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潜龙出渊震九州 第八十八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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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座无名山峰实在过于陡峭,形同绝壁的东、西、南三面不说,即便是稍易攀登的北面,也很不利于进攻。山道过于狭窄,最多只能容四、五人同时向上攀爬,士兵根本无法有效地躲避敌军的滚石和箭袭。除强攻之外,只要是能想到的办法,夏侯渊都已试过。如火攻。这座无名山峰三面如悬崖,根本没有多少草木,北面虽有草木,却又是逆风,一旦放火只能反过来烧自己。又如断绝水源。但近两日下来,还没看出对方有任何的异样状况出现。先前根本看不上眼的无名山峰,此刻被敌军占据后,导致曹军东、西两寨的一举一动都无法逃脱对方的窥视。这山峰已成了喉咙口最尖锐的一根刺,让夏侯渊食不下咽,睡不安寝。惊骇的声音自身旁响起,夏侯渊猛地抬头,发现两块大石自近百丈的高空雷霆万均般重重砸下,其中一块更是直奔夏侯渊落脚之处。

    “快朝两边躲开!”一边厉声断喝,夏侯渊一边朝左侧急闪。这样的高度,这样的大石,真正落地时的力道怕不有万斤之重,任谁也无法抵挡,闪躲是惟一的选择。只是转眼的工夫,两块大石已经重重落地。石块击打地面时,所造成的冲击力,让地面也仿佛摇晃了起来。炸裂似的巨大声响,直让人心神剧烈悸动。

    一个闪躲不及的士兵,当场被砸成肉酱,血液、肉糜、脑浆,全部混杂在一起,令人不忍看上一眼。巨大的撞击。让两块石头分裂成无数块。飞射的石砾将许多士兵的脸面檫伤,但石头地主体依然不屈不挠地向前疾滚,这也正是夏侯渊提醒身旁军士向两侧,而不是向后方闪躲的原因。撞伤了6、7个人后,石头才因碰着障碍物而完全停了下来。惊魂未定的军士,不敢置信地抬头仰望远处的山峰。

    “霹雳车!居然还有霹雳车?”夏侯渊恨恨地低吼道。夏侯渊所在的地方,距离那座无名山峰的峰脚约有300步。以人力从山上丢下的石头,无论如何也到不了这里。更何况是以这等雷霆万均的势头狠狠地飞砸下来。惟一地解释。就是以霹雳车投射出来地。从四百余丈高的峰顶,将六、七十斤的大石投掷下来,想想就让人毛骨悚然。此前的六次进攻里,敌军并没有使用过霹雳车。让夏侯渊以为是对方并没有携带。而事实上,执行这样地奇袭任务。携带霹雳车这等重型器械确实也很难想象。但摆在眼前的事实,却无情地说明对方确实拥有霹雳车。不过似乎并不多。攻,攻不下:放任不管,己军地动静将毫无秘密可言。夏侯渊一生十数载,历经数十战,还从来没碰到过这样的尴尬地局面。

    “将军,您看东寨方向?”一名亲兵忽然指着东南方向,惊愕地说道。

    “恩……?”夏侯渊蓦地抬头,却只见曹军东寨所在一片浓烟。

    “郭淮到底在做什么?”情知东寨必是遭遇进攻,而且敌军很可能已经攻进寨内,夏侯渊气恼交急,厉声叱骂道。

    “留1000人,给我看住这里。其余人,随我回援东寨。”

    “来人,给我去西寨,令夏侯尚严守营寨,不得擅离职守!”

    迅速地下达了一连串的命令后,夏侯渊抄起自己的大刀,率军直奔东寨方向而去。曹军东寨里,浓烟、烈火四处蔓延,惊叫声、喊杀声响作一团。

    一部分曹军士兵在忙于救火,但更多的曹兵则在郭淮的率领下,拼死抵抗着敌军的进攻。营寨里,少部身穿曹军衣甲的无前飞军士兵,混杂在真正的曹军之中,不时地阴杀着对手,试图制造出更大混乱,策应大队人马的进攻。

    “你是哪一曲哪一屯的?叫什么名字?”正在指挥人灭火的曹军都尉郭德拦着一名形迹可疑的曹军什长模样的人,厉声喝问道。

    “我叫……”那什长年纪看来并不是很大,但相貌却颇为英武,抬起头来看着郭德,张口正准备回答。但忽然间,他的眼睛直视郭德身后,面上露出无比惊骇的表情。郭德急忙回首,却只看见来来去去提水灭火的士卒,并没有什么值得惊讶的东西。情知不妙,郭德正待纵身后撤,却感觉小腹处一凉。艰难地转过头,那什长的年轻面庞近在咫尺地出现在眼前,郭德听到了这一生中最后一句话:“我叫凌统,是无前飞军的副统领!”

    抽回了短刀,凌统轻轻架扶着郭德朝没有着火的地方而去。乍看上去,旁人还以为郭德受伤,凌统扶他安全的地方躲避。营寨中的混乱,自然对曹军的迎战造成了很大影响。漫说霹雳车,就连弓箭手也无法心绪安宁地射击。

    “擂石滚木,全给我丢下去。”

    “弓箭手,不要停!”

    郭淮挥舞大刀,声嘶力竭地喝令连连。箭矢如蝗,在空中不断地交织着。箭头撕破空气的厉啸声不绝于耳。擂石、滚木、箭矢、刀枪,毫不留情地吞噬着双方士兵的生命。从营寨到山脚,堆积了无数尸身,前几日刚刚遭遇烈火焚魂的山峰,此刻再次被鲜血所洗礼。攻山的兵马很明显也是久经沙场的劲旅,长年累月在沙场中磨炼出的纯熟技巧和战场直觉。使许多士兵灵活地闪躲着各式各样地袭击。

    一支前锋人马甚至已经攻到距离曹军寨门不到200步的地方。

    “来一队人,随我把最前面的敌军给我赶下去!”郭淮断喝一声,提到一跃而出,直扑敌军而去。

    “杀!”红了眼的双方士兵,短兵相接在一处,彼此嘴里“招呼”着对方的女性亲眷,不顾一切地奋力砍杀。

    “把他们赶下去!”郭淮大刀挥舞如风泼一般,一连斩杀了六名敌兵。正待扑向另一名军司马模样的敌人。眼睛的余光却突然发现一名白髯老将正弯弓开箭瞄准自己。箭矢还未出弦,郭淮就只觉自己心头剧颤。这是极度危险的征兆!心知不妙,郭淮立刻放弃了攻击,急欲闪身躲避。

    “蓬……!”在这一瞬间。战场中纷杂无比地各种声响似乎全部消失,郭淮发觉自己竟然清楚地听见了那一声清脆地弓弦震动声。弦声响过。

    一道白光奇迹般地从混战人群的间隙中穿越而过,弹指的工夫就已近在眼前。惊骇至极的郭淮发觉自己地身体居然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支羽箭即将穿胸而过。

    “呃……!”“呃……!”

    两名兵刃丢失、赤手空拳扭斗成一团的士兵身体失去平衡,无巧不巧地挡在了郭淮地身前。狼牙羽箭瞬息而至,自曹兵的后脑中穿入,随后又自与其扭作一团地刘兵后脑穿出。

    一支羽箭,竟将两名士兵的头颅变成了串糖葫芦。余劲未消的箭矢,竟同时带着两名士兵的尸体前行了三、四步的距离,正好在郭淮身前不到半步的地方停下。不敢置信的郭淮不自禁地低头看了一眼,这一看,更是心惊胆寒。那支箭竟无巧不巧地穿过了一人的左眼和另一人的右眼。这样的神射绝技,已经超出了郭淮的想象能力之外。情知上天能保佑自己一次,但无法保佑第二次,郭淮再不敢直面那员老将。领着人马朝寨中退。见未能射杀郭淮,黄忠也没有放在心上,随即收弓提刀,乘着郭淮退却的当头,领军朝敌寨发起猛冲。就在郭淮苦苦支撑之际,夏侯尚的援军赶到。两部兵马聚在一处,奋力死战,终于勉强挡住了黄忠的进攻。三盏茶的工夫后,夏侯渊所率兵马也赶到了东寨。率领士卒与敌军厮杀一处后,夏侯渊突然惊愕地发现……原本应在驻守西寨的夏侯尚居然也在这里。、杀到夏侯尚跟前,夏侯渊一把揪住侄子的衣襟,厉声喝问道:“我不是传令让你严守西寨吗,你到东寨来干什么?”

    “叔父……”听了夏侯渊的质问,夏侯尚微微一楞回道,“我是收到郭淮的求援才带人过来的,没有接到叔父的命令啊?”

    郭淮恰好也在不远处,愕然回道:“末将没有西寨求援……”

    “蠢才,你中计了!”夏侯渊很快会了过来,狠狠煽了侄子一个耳光,“快带你的人回去,一定要守住西寨!”

    夏侯尚不敢多说什么,连忙高声招呼自己麾下人马,准备返回西寨。但就在这时,一支狼牙长箭疾飞而至,狠狠扎入夏侯尚的肩窝,劲力强劲的箭矢竟将整个人带得飞起,随即重重地落在地上。

    “伯仁!”夏侯渊目窒欲裂,寻着箭矢飞来的方向看去,只见黄忠手上的宝雕弓的弓弦还在颤动。

    “老匹夫,我要杀了你!”怒吼一声,夏侯渊提刀径向黄忠扑去。眼中精光一闪,黄忠随手将大刀丢弃于地,提起凤嘴刀直迎夏侯渊。

    “开!”我怒吼一声,丈八蛇矛雷霆刺出,裹挟着强大气流的矛尖重重地击在木质的栅门上。

    “轰!”地一声,坚实的栅门变成无数碎木。失去最后一道屏障的曹军顿时变得慌乱起来,在缺乏得力指挥的情形下,抵抗变得毫无章法。成千上百的军士紧随在我身后,斗志狂飚地杀进了曹军西寨。

    “点火,能点的地方全部点上。”将蛇矛插入身旁土中,我厉声喝令道。到了这种地步,曹军西寨的归属权已铁定发生变更,就算我那泰山大人亲自回援也是于事无补。命无前飞军一部攀山袭占无名山峰,占据战略主动权一一反客为主:挑惹我那泰山大人去夺回无名山峰—调虎离山;以黄忠诈攻东寨,我则亲自领军实取西寨—声动击西。其间,还包括了安排无前飞军对曹营渗透破坏,安排人诈作郭淮信使向夏侯尚求援等等伎俩在内。这一次夺取米仓山的连环计策,到目前算是成功了九成。最后一成,就是将西寨失守的消息传递给其余曹军,加速曹军的军心涣散。失去了西寨,米仓山的防御体系已基本崩溃,加上自军士气的败坏,“泰山大人”如果还没有被噩耗气昏头,明智的选择就该是果断地率军退出米仓山,撤回南郑以图扭转战局。而烧毁营寨,正是告诉泰山大人西寨已失的最好办法。当然,这里面我还抱着点“私心”—这两座营寨的存在,对我军将来入住汉中,可能会造成阻碍。既然如此,不如现在就把它毁掉。都尉张式领着两千曹军来到西寨东麓,惊愕地发现寨中守军亡命朝山下奔突,寨中更是浓烟四起,情知西寨的情况不妙。

    一面急命人返回东寨向夏侯渊禀报此事,张式另一面命麾下军士收拾自西寨逃下的败军,图谋反攻。这时,轰隆的马蹄声忽然沿着南面的谷道传来。伴随在蹄声中的,是一阵阵苍凉凄劲的羌笛声。

    西凉铁骑!”曾经历过当年雍司大战的张式,对这种羌笛声实在太熟悉了。并不宽阔的谷道中,一千余西凉铁骑以五、六骑为一排,如同一道湍急无比、势不可挡的洪流,急涌而至。原本依*东、西两寨,曹军完全可以将这条谷道扼守如铁,但如今,却是根本无暇顾及。

    “往两边山上去,往两边山上去……”看着越来越近的铁骑,张式面色苍白地狂吼道。以没有准备的步卒对抗西凉铁骑,无异于以卵击石,即使是在这样的谷道。

    一马当先的马岱看着那名喝令连连的曹军将领,眼中厉芒一闪,很快从马侧提起一柄投枪,在断声中奋力投了出去。左侧的庞德一声狂啸,千余铁骑同时提起马侧的投枪。躲闪不及的张式,被马岱的投枪生生地钉在了地面上。铁骑呼啸而过,千余柄投枪破空而出,无情地收割着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