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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至六十章 军校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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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阿斗

    第六章军校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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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司马昭被擒的第三天晚上,廷尉府被劫,长安城动荡,满城都大叫司马昭逃了,进行搜捕追拿。

    我气得拍案大怒,叫廖立来问罪。虽然早就知道司马家三千死士很有名,但是却没想到他们这么难缠。

    廖立笑嘻嘻的前来,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

    我问他怎么回事。

    他却笑道:“没事儿,只不过是有几个小毛贼前来罢了,臣已用司马昭为饵,将他们通通擒拿。所谓司马昭逃走之说,不过是臣用的障眼法,长安城司马势力已被拔除。但由于司马昭是司马懿之子,臣怕司马氏不停的派人前来骚扰,所以传出此信。让他们在长安到洛阳的路上去访查吧。”

    原来如此,我虽不太喜欢这些臣子们害我象傻瓜一样被骗,但他们临机处置,随机应变之时,我还是很明智的选择纵容和鼓励。因为世间的事不可能件件由我来掌控,我两只眼睛一个脑袋,肯定管不了太多的事。当下转怒为喜,又问司马昭眼下如何。廖立说他现在已全然没有原来的傲气,但是就是咬着牙不肯投降,不知是盼着司马家来救他,还是对曹魏当真忠心。廖立又问我,为这么一个小子,值得如此大费力气么?

    我笑而不语。在我心中,收伏司马昭有四个答案可供选择:其一,司马昭是司马老鸟的儿子,而司马老鸟是天下一等一的兵法家和权谋大家,若他在曹魏执掌大权来对付我,我心难安,若是他儿子降了我,曹魏肯定会对老鸟再生疑虑,打压的他抬不起头来;其二,司马氏一族势力极大,无论是人力、财力还是物力,有如一棵巨树,盘根措节,上把持朝庭,下及于三教九流,乃是金城阎氏所绝不能相比的豪门,当年阎氏几个人就搞得我头晕脑涨,若对司马家打得太痛了,他们要拼命反扑,肯定会对我造成巨大影响,甚至可能影响我的大业;其三,因为知道司马代曹之事,我甚至曾想过联曹来对付司马,可是世事发展没有那么快,眼下曹氏的实力还远远不是小小的司马一族所能比的,所以我的首要目标是曹氏,虽然可以借曹氏来打压司马,不让司马掌权,来分化、来离间两家情感。但是,司马氏力量太小了,也就没意思了,我倒希望有机会可以把三国搞成四国,让曹氏和司马氏内乱,那样的话,我对付起他们来,要容易些;这其四么,嘿嘿,其四才是真正的重点,历史上他捉了我,现在我捉了他,不过一把瘾多没意思。什么?因私废公?我是皇帝耶,偶尔任性一把,不行么?

    眼下季汉军校第一期结束,北疆之战将要开始了。我召集众臣,道:“眼下北疆局势颇有几分诡异,曹魏、我们、匈奴、羌人、鲜卑三部,大战大有一触即发之势,不知诸位有何感想。”

    马超在一旁叹道,道:“臣这身体,时好时坏,怕是去不得北疆。若要大战,三将军、四将军任意一位掌总皆可,若是小战,姜维足已应付。军校这第一期毕业,大部分可以补充到北疆去。北疆眼下不缺兵马和钱粮,羌人、匈奴人,抢着到季汉来当兵,因为季汉的兵有保证,有钱嫌,若原来是奴隶,还可以改变下贱的身份。现下我们是为了不打破平衡,也为了节约粮草,恢复生产,在压制着兵源,若放开征兵,不用从关中调派,三月之内可得雄兵三万,横扫大漠足矣。不过北疆缺少中下层将领,军校这些学生派过去,可使北疆的战斗力提升一个档次。如果关中和汉中无战事的话,以我们的力量,吞并鲜卑一部的实力还是有的。”

    三叔也点头:“臣原来还对休养生息和建这个军校有意见,现下看,俺老张是错了。这群小兔崽子们,经过训练,个个都嗷嗷叫,当年在长坂坡我要有这么支队伍,我还吓曹操做什么,直接冲上去将之拿下就是了。这两年季汉经济恢复也不错,旁得不说,又有酒可以喝了,不象在成都那么惨。”

    我说道:“可我怎么听说军校里那些人叫你活阎王,说都快被您练死了。”

    三叔大手一挥:“是哪个软蛋说的?”

    “好多人都说啊,您让人在大太阳底下抡大锤砸木桩,每天五十根,看哪个不顺眼,上去就是一鞭子。还说您让咱那些公子们大冬天穿着单衣跑到六盘山,让人家待七天就给每人二两火食,公子们饿着肚子上山打野狼吃,结果有一个公子跑丢了,差点让狼叨了去。”

    “不说他,不说他,说起来还是我当年带的兵的后代,吃了几口雪就闹肚子,人家行军把他丢了。他一个碰上了三头狼,丢人呀,居然对付三头野狼还用上了刀。”三叔摇头头叹息,好象还痛心嫉首的样子。

    众人皆笑。

    刘巴这时道:“陛下,北疆之战,臣不赞成。”

    他这话一出,几个人都不由愕然。

    刘巴只如不见,硬硬的说道:“北疆蛮荒贫苦之地,得之不足以欣喜,胜之不足以扬威,出兵得不偿失,若有小败,则更是引狼入室,年年防秋,耗费粮饷。当年我朝高皇帝以下,皆以和亲之策应之,后至武帝,以三世之积累,百万之军力,北进大漠,征讨不臣,耗尽钱粮,流尽血汗,亦未曾将大漠收于掌中。而今我季汉据地不过大汉三分之一,人口不过四分之一,若言北进,岂不是梦?”

    还没等三叔反驳,李严已先开了口:“尚书令此言大谬。季汉眼下诚不如武帝之时,然鲜卑亦不是当年横扫天下之匈奴铁骑。我们年年防秋,不是因为我们对鲜卑人不够好,而是因为我们对他们不够狠。对于这种人,只有征服他们,才能使他们害怕,才能使他们归从。匈奴人如此,鲜卑人也如此。眼下鲜卑各部混战,南部匈奴归附,曹魏无力西顾,季汉粮草充足,虽打不起举国之战,但用鲜卑来练兵还是没错的。”

    刘巴冷笑:“练兵?你知道这一练兵,要练掉季汉多少财富?损失多少粮草?又经伤及多少姓命?鲜卑不是灯草,不会吹起气就飘走,他们是个泥潭,看着没什么,不知深浅的陷进去就出不来。若是你说的那样好打,他们怎么能把匈奴人从大漠上逐出去?你不管钱,安知钱粮的重要?季汉才有些恢复,你就要打仗,若是丞相在此,必不会象你这样说这种没脑子的话。”

    李严深知不及孔明,但却听不得旁人说自己不及孔明,登时一张面孔涨得通红。刘巴毫不客气的说话,不但刺了李严,更是把我连同几位大将军都扫了进去,因为我们几个全是主战派。我不由面色一沉。

    我听着刘巴毫不客气的话,不由面色一沉,但随之又换了笑容。刘巴是一番好意,所言也不无道理,虽然在我看来未免过于小家子气,但多加一分小心总是没错的。我点头道:“尚书令打算如何?”

    刘巴道:“北疆之事,不在于强兵勇将和攻城掠地,而在制衡。在步度根、轲比能、梁习、刘豹和我们五方之间,形成一个平衡,则我们可以用最少的兵力,达成最大的效果。节约出的力量,可以用在河东郡,以臣看,得河东一郡,强过得并州一州。得河东,则并州无法与曹魏联系,一击之下,断其根本,梁习本事再大,也无法再保持对轲比能的压力,到时我们收复并州易如翻掌。”

    出兵河东?我一直没有想过这件事,我总觉得,这几天是大发展时期,而若攻河东,则曹魏必会举国来援,那样我们未必有能力来与之对攻。在我的想法里,这个功劳是要交给先生的。

    四叔用手敲着桌子,良久说道:“若取了河东,梁习一败,并州便是步度根、轲比能、刘豹和姜维四股势力,北疆轲比能一家独大,再加上匈奴人,度度根,我汉人在北疆的实力便弱得多了,若他们互相有勾结,只怕那时北疆便真成了一个泥潭,陷进去出不来了。”

    廖立道:“不错,取河东是一部妙棋,但现在用,为时尚早。而且,河东郡地理位置重要,南临洛阳,北控并州,危胁潼关,此为曹魏必争之地。虽然曹魏眼下军力大减,不一定会全力相拼,但诚如四将军所言,并州四家打得还不够热闹,我们需待其打得精疲立竭之时再动手。”

    张飞道:“眼下想让他们打得热闹,哪有那么容易。这四方一个比一个知道保存实力。”

    我看着地图,想了想,忽然道:“我们退出。”

    “什么?”

    众人齐愕。廖立忽鼓掌道:“好办法!眼下五方形成平衡,我们退出,那姜维调回来,这个平衡就打破了,旁人不说,梁习肯定会动手对付匈奴人。”

    李严笑道:“匈奴人眼下自然惹不起梁习,因为真正南匈奴的精兵通将都被梁习征走了,梁习这个人,太厉害,并州北有鲜卑,中有匈奴,南有我们,当此危机重重,却总是处于攻势,一提他的名字,各异族都心情胆寒。而且此人治理州郡之能,天下少有(魏志载,习政治常为天下最),我在犍为施政,号为最佳,但我在并州,却必定比不过梁习。而且,梁习对付异族的办法,比季汉丝毫不差,刘豹这样的人才,若不是我们在背后支撑,他都不敢有任何的异动,可见梁习有多狠了。不过,现在有了我们,而我们拥有黄河以西的并州之地,匈奴人挡不住梁习的进攻,可以把黄河以东的几部迁往黄河以西,只要过了黄河,梁习就没办法了。那时,真正动手的,会是轲比能和梁习这两大势力。轲比能这两年在我们的支持下,实力有较大提高,步度根被他打得晕头转向的,若是他大举南下,梁习挡得住么?”

    廖立道:“除了陛下或丞相亲征,这天下,没有人能在并州击败梁习。轲比能也不行。”

    我知道在历史上,明年春天轲比能被梁习击的惨败,自然认同他们的话。因笑道:“别抬举朕。同样的军力条件下,梁习在并州是无敌的。所以,轲比能必败。步度根在这期间会如何?”

    廖立道:“步度根自然会与梁习联手。轲比能大败后退,梁习必然进攻,虽不能说并州空虚,但河东与并州之间却会出现联络空当。此时我们抓住时机,攻击河东,则梁习来不及救援。这颗钉子一下,梁习也就孤掌难鸣了。”

    大略议罢,开始讨论细节。如何来调动人马,如何来迷惑敌人,如何乘姜维回军的这段时间,把军校一期的毕业生加入部队,形成战力,如何利用河东卫家这条线,想办法提前对河东下手,把城防、驻军、粮草等信息搞过来。

    随着随着天气的转冷,日子的临近,一切都在紧锣密鼓的进行着。军校生们开始准备迎接毕业的考试。题目比较难,旁得不说,单是从八阵图里打出来一项,就足够一般人直接晕倒了。

    当我站在点将台上检视台下那一百余名军校生时,我感到三叔的话没有错,我从他们身上,我感到百战雄师特有的气势,他们,本来大部分就是从中下层部队中选出来深造的精英,从铁与血的拼杀中大浪滔沙般遴选出来的骄子,而其余人,大多是季汉各有名将领的子侄辈,经过一年半时间的打造,他们如同新发硎的利刃,显出锋利的光芒来。

    明年,用他们来收复河东,看来还很值得期待呢。

    而普法很开心的对我说,这里面有他几个师弟。我问他是哪些人?其间不会有阎氏的后人吧,普法笑道说当然没有,不但没有,而且这几个人与陛下还颇有渊源。

    我疑惑的看着他:“什么人能与我有什么渊源?”

    普法其后竟真的把五个十三四岁的年轻人带了来。那些人向我倒头便拜,个个泪流满面,目现真挚之情。我见他们这情怀不似作伪,却只是疑惑,说什么也想不起自己会认识这几个人。普法道:“陛下怎得忘了,当日八月中秋,在金城祭台之上,为了几个小奴隶,陛下以刀割手……”

    “这是那几个小奴?”我当然记得,当时会盟,按羌人自古的规矩,杀牲祀神,以血来供奉四岳神,我拦了一下,结果众人皆说我没有诚意,当下我说无论羌汉,皆是我的手足兄弟,若四岳神怪罪,我愿以身相替,以刀割手,流下鲜血,救下了他们,也赢得了西羌各部的好感。想不到这几个孩子,都长得这么大了。我点头道:“好啊,你们都长高了,长大了。能从军校毕业,说明了你们的实力,好好干,给朕争口气,别让人看轻了。奴隶怎么了,当年大将军卫青一样是奴隶出身,照样扶佐武帝横扫天下,立下不世之功。你们都叫什么名字?”

    普法笑道:“他们没有名字,只有师傅给他们起的法号。师傅说,他们的性命是陛下给的,名字也该由陛下来起。”

    我点头道:“法号是什么?”

    普法答:“他们五人,我师尊以五行为别,皆呼之为报恩。”

    “金报恩、木报恩、水报恩、火报恩、土报恩?这些名字,好生怪异。若要报恩,不用总挂在嘴上,也不必报答朕一人。这样好了,既是朕的血脉救的你们,朕便赐你们姓刘,便还以这五行为名吧,金儿、木儿、水儿、火儿、土儿,都算是朕家养的臣子,好好干,有了功劳,朕再进行封赏。”

    几个年轻人都跪谢。

    我又勉励他们,好好练武,争取追上他们的师兄。几人认真的点头。普法便笑。我也知道,一般人想要追上普法的本领,只怕还差得远。旁得不说,普法虽有交手三招就自己评定胜负的习惯,但他还真没有被谁当真打趴下过。

    我在这个期间,等回了姜维、张苞、关兴和庞会。我有一种感觉,每次见到姜维,都觉得他又成熟了一些,眼下他的气度,已经很有四叔的风范了,沉稳,持重,不动声色,偶一凝眸又现峥嵘。相比之下,张苞、关兴和庞会都差不少,还是活泼少年一般,各个逞强,互不服输。

    让三小下去,我留姜维说起北疆之事,姜维道:“今冬明春,北疆必有一场大战。这几年,中部鲜卑轲比能的势力发展较快,他早有心并吞三部,建立当年擅石槐的基业,然后南下中原,饮马黄河,眼下一个梁习,一个田豫是他的眼中之钉,前年,轲比能与东部鲜卑大人素利及步度根三部争斗,互相攻击。田豫充好人,做了和事佬,今年,轲比能再击素利,田豫帅轻骑进逼轲比能的后队,轲比能使别部小帅琐奴回击,被田豫打败,轲比能由此痛恨田豫,痛恨曹魏。眼下司马懿前往幽州,与田豫联成一线,其势已不可攻,轲比能若要报仇,只有并州这一路。 ”

    我点点头,自倒了一杯茶水,然后把壶递给姜维,让他自己倒。在谈论国家大事的时候,我一向不喜欢太监们守在身旁的。姜维在我面前并不拘束,自倒了一杯,品了一口,说道:“涩,和北疆的水一样涩。”

    我倒是越来越喜欢这茶水的苦涩滋味,淡淡的,需细品才知其中真谛,便如生活。

    “我知道你在北疆交了不少朋友,暗中的实力远远大于表面的军队,我想问问你,若给你三万部队,击败轲比能要多长时间?”

    姜维摇摇头:“陛下小看了轲比能,三万部队,臣无击败轲比能把握。”

    “没把握?”我不由吃惊,这段日子以来,几乎所有人都在说引一支军马横行大漠,可这个北疆回来的将军却说没把握。

    “那么,击败步度根呢?”

    “击败步度根,若没有轲比能做梗,臣只要一万部队,半年时间就可以了。”

    “你的意思是说,轲比能的实力已远远强于步度根了?”

    “不错,此人用兵如神,凶险狠绝,纵横大漠,渐成王霸之势。曹魏护乌丸校尉田豫那是什么人?先帝当年都以之为奇才,珍之重之,先帝为豫州牧时,田豫因母而离去,先帝涕泣与别,说:‘恨不与君共成大事也。’田豫之才,非止州郡,而只当一个护乌丸校尉,故是曹魏用人不当,也正是因为无人可以代替他。这样一个奇才,多年与轲比能交锋,却几乎没有占到上风,可见轲比能的本事。”

    我点头。田豫,如陈群和徐庶一样,是父亲早年得到而又不幸失去的杰出人才,我必想个办法,把这些人才重新弄回来。

    “那么,轲比能若是南下并州,他与梁习胜负如何?”

    姜维肯定的道:“梁习必胜。”

    “嗯?你说轲比能这样厉害,怎又还说梁习必胜呢?”

    姜维一笑:“没有人能在并州击败梁习,轲比能也不行。”

    看来,梁习这个人,还真是挺让人佩服的,骄傲的姜维,都这样称赞他,可见他的本事。我真想把他弄到手啊。

    “那么,轲比能与梁习交战之时,我们取河东可行么?”

    姜维一愣,忽的站起来,在殿中来走起了几步。我知他这个思考着走动的习惯,而他这个习惯还是早年和我学来的,也不会以为他君前失仪什么的。过了半晌,姜维道:“陛下,臣只能说两句话,其一、取河东不是问题;其二、取河东,臣以为时机不到。”

    十一月二十日,季汉军校第一期结业,大校场首次掀开了神秘的面纱,对外敞开了它的胸怀,开始接待军校生之外的人。不过,诸如火yao、连弩、八阵图等训练场地还是严格保密,不让外人探察到半点内幕。

    到处是彩旗,到处是人流,季汉军校首期结业典礼举行。从观礼台上往下看去,只觉人山人海一般。十二声号炮响起,我在十余丈高的观礼台上缓缓站起身来。无论是各国使节,还是文武大臣,亦或是军校生,百姓,全都俯下身去,山呼万岁。

    这一刻,我感到自己轻飘飘的,不知为什么,我开始有种满足,有种骄傲,我觉得自己可以操控一切,可以主掌一切。想想吧,匈奴人的单于,西域人十几国的王子齐聚于长安,他们汇聚在我的四周,向我行礼,认同我为天下之主。这是一种多么令人陶醉的感觉。

    我平定了一下心神,把平和的声音远远的送了开去:“各国使节,王子,匈奴单于殿下,诸位臣工,今日是我季汉大喜之日,季汉军校首期军校生毕业。朕宣布,大典开始!”

    我把双手高高的举了起来,我的话音未停,巨大的轰鸣声在我身后的远方响起,整个校场都为之一抖。几乎所有人都被这巨响惊住,我不动声色,挺立原地,迎着各国使节呆愣愣的崇拜的目光。

    那是先生发明的五雷炮炸响了,虽然这五雷炮并没有多少实战的作用,但其人却是世间所少,比之天雷亦毫不逊色,足已让人为之惊叹。随着这声巨响,惊天动地的呐喊声响起,一百名军校生从台后纵马冲了出来。他们个个身着鱼鳞玄甲,外披红袍,手中端着长长的雄戟(见注1),臂上绑着环首长刀,大腿上挂着拍髀(见注2),马身上挂着弩机和箭壶,排着锥形之阵鱼贯而出。当先一人乃是张苞,关兴和庞会紧随其后。一百名骑兵,都骑得高大的凉州马,排着整齐的阵列,以完全相同的马步缓缓前行,踏得四周一片起落的雷声。这种整齐的马步,比冲锋的难度更大,它对战马的灵敏和战士的驭术要求极高,若不是经过长时间的训练,绝对无法达到这种水平。

    姜维作为四叔的弟子,代替四叔在现场进行指挥,他高举着一面蓝色的旗子,轻轻一挥,一百名军校生一齐勒马,向观礼台上致敬,一百匹凉州马抬起高高抬起前蹄,发出长长的嘶鸣。这些马,都是我的钱呐,孟光因为我把钱投在军校,不满了我这么久,终于见成果了。我望了一眼少府孟光,孟光却不说话。而他旁边有几位西域王子看出了妙处,点头赞许,却也有几人微微摇头,似乎看不起这种舞步式的表演。但紧接着,战鼓声响了。战鼓就在姜维的身后,随着他令旗摆动,司鼓吏击响了巨鼓。咚咚的鼓声让人热血为之激涌,台下军校生们齐吼一声杀!挥戟向前冲去。刹那间,表演的马队形成一股无可阻挡的铁流,一百人齐声的怒吼着,一百杆铁戟齐齐的挥动着,似乎场中出现一头张牙舞爪的火龙,翻云滚雾而来。在马队之前早已摆放好的木桩皆被挑飞。

    姜维大喝:“换刀。”

    一百刀铁戟同时丢下,环首长刀扬起一片夺目的银光,一百个假人头颅飞起。

    姜维再次大喝:“用弩!”

    军校生收刀执弩,一排排纵马向前,扣机而返,从两旁退开,眨眼间,校场上空飞过一阵又一阵密集的箭雨,各自飞向自己的目标--那是一块黑色装在车上的数寸厚的木板,雪白的尾羽,一波波钉在板上,最后整整齐齐在木板上拼成四个大字:“季汉万年!”

    早有士兵拉着那车在场中展示,满场欢声雷动,人们高叫着:“季汉万年!季汉万年!”

    我看那些使节和王子们,已经有好多人面色开始改变了。这些军校生组成的队伍,其实战能力早已超过一般意义上的部队。

    我在侍卫的护卫下,与张飞,赵云,于禁三位大将军延台而下,来到军校生们中间,他们一齐跳下马,排成整齐的队伍,站在我的身前,个个挺胸收腹,眸子亮晶晶的,闪着光芒。

    “好啊,傲啊。”这个声音在我心里回想着。既使见惯了优秀部队的我,也不禁在这支部队面前心动了,神摇了。

    张苞首先上前施礼。他从城门校尉被我贬下去,在军校待了一段时间又到了北疆,在北疆颇立功劳。虽然他学得并不是太多,但他的本领和他的身份,使他仍然是这一百名军校生的领袖人物。

    我把向征着季汉军校的特有绶带簪缨插在他盔头上,低声着:“朕把校尉之职还给你了。”

    张苞伏身大声道:“谢陛下!”震得我耳朵嗡嗡直响。

    接着我给关兴、庞会等前十名一一插上红色的簪缨,而张飞等人也开始为其他人插上簪缨。马超因为身体的原因,并没有出席。

    一百名军校生向我再次施礼。接着是张飞大声吼道:“从今天起,你们就从季汉军校毕业了。从今天起,你们便成了季汉真正的战士。你们的使命是什么?告诉我!”

    军校生们大吼:“保家!卫国!杀敌!”

    张飞吼道:“不错!你们,是季汉的刀,是季汉的盾,为了季汉的强盛,你们要用你们的血,去铸季汉明日的辉煌!”

    “以我心,护我家!以我血,护我国!以我魂,护我民!”

    场中一片沸腾。新加入军校的新生们和无缘加入军校的普通士兵和百姓们用尊敬和羡慕的目光望着这些军中骄子,也随着一起大吼起来。

    至此,军校毕业典礼算是结束,季汉军校从这一天开始,真正成为与太学、国子监相当的机构,成为百姓进入士族的重要途径。从这一天起,季汉开始源源不断的向军中输送新鲜血液,使季汉的军力真正成为三国之首。而通过今天的展示,各国也才真正明白季汉的强大,不再敢报以怀疑的态度。

    其后,是一个小小的比武。我提出,无论是什么人,只要最终胜利,就可以得到校尉的职位。这一下子,无论是季汉军校的军校生,还是各国的使节,王子,都精神了起来,校尉,那是两千石的职位,相当于太守,这等大奖,岂是轻易得到的。就算只是个名头,也令众人红了眼睛。

    擂台比武已经开始了。

    张苞头一个上了摆台。他大笑道:“看谁能是我的对手!”三叔亲授,家传武艺,在年轻一代中号称第一的勇将,果然有着不凡的实力,他一股劲打败了十一个对手,其中包括五个西域王子,对军校生还客气点,对西域王子竟都是一招击飞,看得我目光乱闪。

    这时庞会上场了,这两人都是巨力之士,叫起力来,整个擂台都开始发抖,众军齐声呐喊,赛场气氛到达高潮。

    庞会与张苞交手数十回合,打得烈风飞扬。四下里一片叫好之声。

    十几个西域王子至此已是面如土色,摇头叹惜,再没有上台的信心。

    张苞毕竟连战十余场,气力已衰,渐处下风,连连后退。庞会道:“你累了,我不想占你便宜,去休息休息再来。”

    张苞哪肯低头,喝道:“谁累了!”猛虎般又扑上去。两人都是年青人,交后多时,不由动了真怒,庞会有如乌龙探爪,突然一拳砸在张苞肩上,张苞后退几步,一下红了眼睛,暴跳如雷,疯狂般和身扑上。

    我在观礼台上见势不妙,道:“分开他们。”可是这两头猛虎,一般人只怕分不开。

    可是话才说完,突然一个白衣人飞身上擂,长剑一抖,张苞与庞会齐退,同声喝道:“什么人?”

    那人一笑:“两位将军,再斗下去,只怕会两败俱伤。”

    竟是李昴。李昴,字汉隆,本是李陵之后,我与他在渭南曾有数面之缘,那时我就起了爱才之心,想要结纳于他。去年在大漠之上,若不是他施以援手,包括邓芝、姜维、王难在内的季汉使团非遇受巨大的损失不可。

    张苞不知李昴的真实身份,被突然分开,心下恼怒,当下怒骂:“匈奴人也想来凑热闹么?”

    李昴微微而笑:“我只是要分开你们罢了。”

    张苞喝道:“异族滚远些!”一拳击去,打算一拳把李昴打下擂去。李昴收剑回拳,呯的一声,两人俱各后退。庞会在一旁给张苞喝彩:“把这胡人打下去,别给咱军校生丢了脸!”

    我暗中生气,这两个人有些口不择言,在座各国使节极多,匈奴单于刘豹亲自在座,居然还这样胡人长,匈奴人短的,着实失礼。

    李昴面色一寒,双眸突似含了一层严霜,右手连挥,刹那间搞得张苞晕头转向,大叫:“怪事,怪事!”观礼台上李晟兄弟已是痴了:“这分明是我李家家传套路,我们却怎么从来没见过?难道李陵一系另有所隐?”

    庞会奇道:“张兄,要不要我帮手,这人厉害。”

    张苞道:“再厉害,不过是个胡虏罢了。”

    “胡虏?”李昴双目皆赤,长叹道:“流沙三万里,风雪梦长安。堪怜北海月,还似汉宫圆!”

    刹那间,台上似乎升起一轮明月,月明千里照流沙,有人身处苦寒之间,回首天涯,难见故国,唯一声长叹,挥刀独舞,一天天,一月月,一年年,思归无路,却忘不了还是大汉的血脉。

    刹那间,李昴的拳势变化无端,悲悲凉凉,恍恍忽忽,正中张苞胸口。张苞一个跟头摔倒,口中咯血,再也爬不起来。

    谁也没有料到李昴本领竟如此高强,一时间,台上台下,尽皆失色。姜维望着台上的李昴,对我道:“陛下,我与他本领相仿佛,但今天,只怕谁也不是他的对手了。”我正体会着李昴话中的凄凉之意,听姜维这样说,奇道:“他有这样厉害么?”

    姜维心感李昴的救命之恩,有心为他说话,道:“李家在匈奴,虽然多年未曾真个出力,但李昴显然已得昔日飞将军之精髓,本领之高,又岂是一个厉害了得。”

    我摇头道:“飞将军李广怕是没有这股透入骨髓的抑郁之气,这是数百年望乡而不得的悲恨愤懑之气。张苞阅历简单,一股牛犊之气,怎能抵挡。若是他再经历些世事,或许可以明白。不过伯约以千军万马中铸就的大将之心,当能不受其惑。”

    姜维摇头道:“我也不一定能行的。”

    普法上头,皱眉道:“陛下,我想起一个人。”

    我回头看他:“什么人?”

    “有塞外神龙之称的侠客韩龙。”

    我看看普法,再看台上的李昴,沉吟片刻,说道:“此人不会是什么韩龙,他的真实身份必是李昴无疑。”

    普法道:“我是说,韩龙只是他的化身。”

    我听此语,再度望向台上:“李昴李汉隆,汉隆--韩龙--”真的是一个人么?我望向台上的目光突然热切起来。

    对于韩龙,我知道的比李昴还要多。我眼前突然闪道一幕场景。

    塞外胡天,雪封冰裹,风吹营帐,呜呜作响。千军万马之中,刀山剑林之内,一个人挺剑傲然而立。在他身前,“轲”字帅旗迎风激荡,发出萧瑟之声。

    他以手横剑,轻轻一弹,长剑倏弯陡直,发出一声龙吟。

    “轲帅,汉人韩龙,奉命来取君之首级。”

    ……

    这件事,发生在十一年后,魏幽州刺史王雄使勇士韩龙刺轲比能于漠北。轲比能一死,鲜卑各部种落离散,互相侵伐,强者远遁,弱者请服,边陲遂安……

    一人一剑,而定大漠之局,此事自古少有……

    难道果真是他?

    李昴击倒张苞,冷冷说道:“胡人汉人,当真那么重要么?我是汉人血统,却在胡地长大,非汉非胡,亦汉亦胡,看不起胡虏的,只管上来!”

    满场俱寂,突然间便暴出雷鸣般的呐喊:“把他打下去!”年轻的军校们生怎会受如此之激。

    庞会更是直接跳过张苞,向李昴攻去。李昴并不多言,随意挥洒,勇冠三军的庞会竟攻不入他的圈子。

    刘豹在一旁,也不知是真急还是假急,搓手道:“陛下,我让他下来吧,犯了众怒,这怎么得了?”

    我笑道:“这有什么。汉人胡人,还不都是一样的人,”

    话才说完,庞会也被打下擂来。李昴站在擂台之上,仰天长啸,长发飘飘,竟透出一股子无法形容的孤绝与狂傲来。随着他的啸声,他的背景也似乎变成了黄沙大漠,马群和野狼的呼嚎。

    我忽然想,这个在大漠生长了数百年的李氏家族,已经把汉人的血和匈奴人的血完美的融合在一起的家族,经历了忠诚与背叛,光荣与失落,当他们的后人重新占在季汉的土地上,成为一个万人瞩目的英雄时,或许他比姜维,比任何一个人都更适合去统领大军,征服大漠。如果我给他以信任,让他完成他祖上的心愿,让李家与大汉的恩怨在这一世得到化解,还有什么比这更吸引人的呢?

    这时,关凤突然上台。众人毕惊,台下众人既吃惊于她的容貌,更惊叹她的勇气。关凤并没有出手,她轻轻柔柔道:“我相信你是汉人。”

    李昴愣住了。

    关凤缓缓靠近李昴,用极低的声音道:“我相信你是汉人。不过,今天是季汉军校结业,我一定要把你打下去。”突然之间,她的攻势有如电闪,两拳一脚,皆中李昴前胸,李昴一个跟头翻下擂去。

    谁都没有想到,季汉军校最终一战,居然是关凤力克群雄,夺得魁首。我既好气又好笑,封关凤为校尉之职,不过并未挂实职。对于李昴,我更是按他在匈奴的地位,亲口封他为铁骑王。而刘豹,是匈奴的左贤王。

    三叔待众人散后对军校生们大骂:“练了半天,没有人家不练的厉害,你们算什么军校生?丢老子的脸!”

    包括张苞、关兴和庞德在内,所有人都被勒令劈木桩,他们的精力在坚硬的木桩之上随着木屑迸溅。

    张苞在台上受了伤,数万次的劈斩,使他口角渍出细细一道血线,但他咬牙不弃。

    自以为天之骄子的他们,还未出马,便尝到了痛苦的味道。

    而痛苦,是成长的根源。

    当然,真正的高手都知道,如李昴这样的本领,绝不是一两年的特训可以练出来的,一个真正的杀手,只能出现在战场上。

    我没有想到的是,李昴“败给”关凤(其实,以李昴的本领,是可以避开的,他是听关凤说起这天的意义,故意让给关凤的),心中对关凤充满好感,居然要我帮他向关凤提亲。我视关凤为妹,虽也喜欢李昴,但还是对他说,关凤眼下打算沙场建功,还没有成亲的打算。过两年再说

    李昴这次上台,是匈奴对我的诚意,更是李昴自己对我的诚意,因为我的奖励是校尉之职,李昴在匈奴,所统兵马远在一个校尉之上。他这样做,只是在万人面前,表示了他要归汉。但他是一个骄傲的人,归汉居然也搞出这样大的风光来。

    我单独在宣室中召见李昴。灯光下,他长发飘飘,眉清目秀,看起竟有一股子书卷气,不象出身在武将世家,更不象是有着匈奴人的血统。他的头发没有象汉人的那挽起来,也不象鲜卑或匈奴人那样髦头,只是散乱的披着。论起风姿,我见过的年轻人里,除了曹肇和王濬,没有他人可比,论起武功,更是绝顶的一个高手。说起来,这段时间里,我发现了无数的人才,但得到李昴,是我最高兴的一件事。要知道,他就是历史上那样以一已之力改变整个北疆进程的“韩龙”。

    李昴见我不说话,略一沉吟,唤道:“陛下。”

    我一愣反应过来,缓缓唤他字道:“汉隆,朕当日曾着人对你说,当年是大汉负你家,而非你家负大汉。今天,朕想当面对你再说这句话。不用惊疑,这话朕早就想对你说,孝武皇帝虽与朕并非出自一支,但皆为景帝之后,朕的祖上中山靖王与武帝一奶同胞,所以,先辈的对与错,朕不敢评论。朕常想,若李将军,遇高皇帝,龙虎风云际会,不知会是什么样子。因凤儿招亲,你与朕能单独相见,也是缘份。若是他时,朕不会有机会和你说这么多话,朕现在想问你,你可愿永远做一个匈奴人?你可想与朕一起,弥补祖先的遗憾?”

    李昴泪水横流:“陛下,臣愿,臣早就愿意。臣一族,在大汉被视为匈奴人,在匈奴被视为汉人,汉人骂我们是叛徒,没有气节,匈奴人认为我们心怀异心,时时防范。若不是我族在匈奴封王占地,精兵勇将强悍无比,早就被人吞掉了。陛下,这身处异乡的滋味,不好受啊!”

    他伏在地上,哭得象一个孩子。

    我扶他起来,看着他的眼睛,道:“李汉隆,初次相见,朕很高兴见到你,朕代表季汉,欢迎你回家。”

    他一愣,再次跪倒:“臣李昴愿追随陛下,至死不离!”

    “汉隆,起来起来。既然是一家人,咱们就说些知心话。你久在匈奴,你说,匈奴人与我们汉人可是一条心么?”

    “回陛下。若是此前您垂问的话,臣必然会说,匈奴人眼下归附大汉,已无他想,自然不会有二心。但是现在,臣只能回答,臣不知道。”

    “不知道?”我故作惊讶,却满意他的答案。

    “不错,臣不知道。臣若说匈奴人有异心,但眼下匈奴人归附大汉,出兵北上东征,立下汗马功劳,臣有此言,不仅对不起匈奴,更加有损于季汉。但若臣说匈奴人与季汉一心,那却又是慌话而已。有一个比喻,臣不知当否,匈奴如鹰,饥则为用,饱则扬去。”

    我笑道:“这是曹操说吕布的话。”

    “正是,吕布亦是出自并州,其人天生带着匈奴的野性,见吕布,便如见匈奴。这些年,三国大乱,无论是匈奴人,还是鲜卑人,都较快发展。眼下为季汉和曹魏两强进逼,他们又互相争斗,所以一直没有形成太大的危胁。但是若有一日,鲜卑或匈奴腾出手来,而三国再乱,铁骑南下,则神州故地,不复为中原所有也。”

    我笑道:“你离中原日久,只怕是对中原实力已不了解,眼下无论是季汉还是曹魏,任意一国实力,都不是鲜卑和匈奴所能抵挡的。”

    李昴道:“臣的确不知季汉与曹魏真实实力,臣毕竟离国已久,好多内情是臣不了解的,比如陛下今日用所五雷神炮,声如霹雳,动人心魂,更有诸葛神弩,渭南大战时诸葛丞相所用地雷,皆是如此。臣知道,自古以来,中原的奇技淫巧之技,便远不是北地胡人所能比拟的。而且这些年,仅是并州梁习一人,便使匈奴苦不堪言,但是陛下不要忘了,梁习对付匈奴人的军队,可是更加精锐的匈奴铁骑啊!胡人的长处是人人能战,个个善骑,行动如风,凶残狠绝,不计较一城一地之得失,集中优势兵力进攻汉人一支部队。而汉人呢,却总是生视一城一地的得失,各守其土,各负其责,所以汉人的土地是胡人的数倍,人口是他们的数十倍,却总也无法征服胡人。”

    我一时愣住,想了想,笑道:“如你所言,对付胡人该当如何?”

    李昴道:“对付胡人,只有三个办法,最简单的办法是,把胡人全部杀光。”

    我听着这句话,不由在心底里打了个突,哪怕是在我最疯狂的念头里,也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想法。种族灭绝啊,长象俊美简直可以和温如处子的曹肇相比的李昴,居然会用最平淡的语气说出这样的话来。

    “当然,其实这也是很难的,因为你做不到斩草除根不留后患,而且杀到最后,往往你手下的士兵都会和你一起陷入疯狂。而疯狂的人,最终会自己走向灭亡,陛下要做开国的君主,不该用这个办法;其二是以胡制胡,给胡人陪养对手,让他们自相拼杀,互相争战。草原就那么大,人就能养那么多,人口多了,养不下了,他们自然要南下夺取膏腴之地,但若他们自己内耗,保存在一定数量上,他们自己杀得差不多了,自然没力量南下;”

    我点点头:“那其三呢?”

    “其三就费时费力了,那就是花大力气,用刀剑来教导他们,用观念来改造他们,让他们从思想上认同大汉,从生活上服从大汉,这样,胡地就能变成汉地,胡人就能变成汉人。此计耗时过长,非一世所能做到。以上三策,不知陛下愿用哪一策?”

    我不假思索的道:“三策皆用。能收服的收服,能教化的教化,能拉拢的拉拢,能利用的利用,能制衡的治衡,所有办法都解决不了的,杀。”

    李昴拱手道:“陛下高见。”

    我笑道:“对朕的考试算结束了么?”

    李昴脸一红:“臣怎敢?”

    我道:“这没什么,其实你所说的,对朕也有不少启发。既然你对朕剖心置腹,朕也告诉你一个秘密消息。这个消息是朕才收到的。梁习出兵了。”

    李昴一愣,当即站起,然后又复坐下:“陛下,是什么时候的事?”

    “前天梁习出的兵,眼下已开始越过长城进攻武城和骆县,进逼美稷。”

    “这是一场大战啊。”李昴喃喃说道,“轲比能,步度根,梁习与匈奴,都在准备着打仗,眼下季汉撤回姜校尉,北方的平衡已经打破。不过,陛下要臣怎么做?”

    “你觉得该当如何?”

    李昴想了想:“曹公将匈奴分为五部,各设部帅直接管理,皆为屠各部王族世子任职,眼下刘豹这个单于是个空架子,只有三部还能听他的,他自己一部,他的叔叔有一部,而我实际掌握着一部。眼下我的人马部族皆在黄河之西的上郡。所以,梁习要攻打刘豹,也伤不到我,我过两天再通知他吧。他打伤了,自然会更加依赖我们季汉。”

    我心中暗笑,李昴看来是半点也不为刘豹打算,这样也好,对李昴有利,对季汉有利,虽然似乎对不起刘豹,但李昴是刘豹的表弟(两家世代联姻的缘故,李昴的母亲是刘豹的姑母),他都不在乎,我又在乎什么呢?

    十一月二十五日,刘豹得到梁习进攻的消息,他立即与李昴一起回归自己的领地。我对他说:“眼下梁习势大,而我正在整军,但是为了两家的友好,我会派大将来帮你。不过在初期,我们的力量若要顾及全部战场只怕是不可能的。为了毕免不必要的伤亡,我觉得你最好把你的部族退往黄河西岸,把黄河之东的战场交给梁习与轲比能,到时,我可以让何九曲封住黄河,阻住梁习西下之路。”

    刘豹苦着脸:“黄河西岸哪里容得下我的部族?”

    我笑着往北方指了指。

    只要他退到河西,就必要向北进攻步度根,占领五原和朔方地区,才能保证他的生存。这样一来,以黄河为界,在黄河之西,将是我们与匈奴人一起进攻步度根,在黄河之东,是梁习与轲比能对战。当然,我会与匈奴一起出兵的,捡捡便宜,占占好处,我手下有些人是很在行的,比如魏延。而魏延的名声太大,他在河西,河东肯定提心吊胆,他的离开,会使梁习放心的北进,也不能不北进。

    黄河出了凉州,自雍州的北地郡向北转,入朔方郡后向东,穿五原郡、云中郡向南,过定襄郡、西河郡、从司州的河东郡和冯翊郡之间穿过,在潼关东行。北方寒苦,这条黄河养育着无数的人,在这个几字形大转弯里,珍珠般洒落着一个又一个的城市--临戎、沃野、广牧、朔方、西安阳、成宜、九原、临沃……这所有的郡县,本都是大汉故有的领土。但是自大汉衰弱战乱以来,却一个个都失去了,北方四郡,朔方郡、五原郡、云中郡、定襄郡全部被鲜卑战领,雁门郡、太原郡也时时被鲜卑所搔扰,百姓不堪其苦,或死走逃亡,或改姓更族。雁门、太原本来是步度根的势力范围,但是近年轲比能越来越强,步度根已被推回原来四郡势力范围。梁习复任并州刺史之后,整军备马,频繁出击,不但太原郡变得固若金汤,而且把雁门郡也收复大半,鲜卑之马再也无法踏过句注山。哪怕从这一点看,我也挺佩服梁习的。

    在太原郡和雁门郡之西,是横跨黄河的西河郡。匈奴五部大部分人马就在这里。而曹魏、两部鲜卑和匈奴的交战也就在这里进行的如火如荼。随着匈奴的主动后退,这个战场渐成以轲比能独斗梁习的形势。而匈奴能避开梁习,却避不开步度根,步度根得到梁习的指令,只要攻下匈奴之地,匈奴这片土地就是他的,所以步度根拼命般向南进攻,和匈奴战成一团。两个战场渐成僵持之势,而突然而来的严寒也使战斗的规模渐渐变小。真正的大战,恐怕要在几个月之后春暖之时。

    在西河郡之西,便是季汉的上郡。上郡东临西河郡,北望朔方郡。经过姜维的经营,已经尽逐了鲜卑的势力,悄悄的把各部胡人绑上了季汉的战车。表面上实力未出治所肤施城,实际上其影响力已远及大漠。十二月十五日,魏延引军五千北上,除他的部将外,还带着张苞与关凤、许灵儿同行。在另一个时空,他说可以带一万人偷袭攻下长安。现在我只要他度过沙漠攻下朔方城就可以。朔方无论从规模还是防守都不过算一个小城。他们出了长城,在龟兹属国过的年。龟兹属国百姓本也是西域的龟兹国人,武帝时李广利征西域,龟兹国归降,其一部迁居于此,武帝时即已立为属国,至今已有近三百年。过年之后,他们将冒着极度的严寒,穿过数百里的大沙漠,突然出现在朔方城下。朔方本是汉地,现在还有好多汉族遗民。这个地方远隔沙漠,远离战场,是步度根所想不到的。但是只要攻下它,将直接危胁步度根的侧翼。那个时候,李昴将从中路进攻,取道河阴和临沃,进攻五原郡。大军已出,后方空虚的步度肯定无法同时应对三个战场,那时他的势力会被匈奴和季汉推向东方,在东方,他若不想进攻梁习,便只有抢占轲比能的牧场才能生存。

    这个战斗方法其实是姜维提出来的,他也打算去做,但我没有同意,而是派了威望更大,却在渭南遭过惨败的魏延。这一战,其实抓得只是个时机,人虽不多,但魏延的份量够足,他的大旗飘扬起来,代表的是季汉更大的决心。而他的离开,河东郡面临的威胁便小了,曹魏会以为季汉把主要的精力放在了北方。这样一来,我们对河东郡的偷袭将更有突然性。姜维需要更强的历练,更大的攻劳,以便在季汉几位大将军去世后能压制魏延这些独挡一面的老将,起码也要与他们能够分庭抗礼,才能有效的保证季汉的安稳。

    这个冬天,季汉的北军在全力的迅练着,军校生被安置为部队各中下层将领,他们在姜维的带领下,拼死的冲杀。

    与此同时,文官的选择和培养也在进行中,连续两年的举士已使季汉选出了一批具有管理经验的人才,当明年取得河东和朔方等郡之后,他们将被派去进行管理。

    也是在这个冬天,我认识了傅嘏傅兰石。

    其实,廖立曾推荐他参加军校结业之会,但是此人并没有出战。我诸事繁杂也没有想起这个人是怎么回事。后来才偶然想起这个人的资料。这个与我同岁的少年,是西汉时剑斩楼兰王的著名刺客傅介子后代,北地郡泥阳人,弱冠时便已知名于世,为司空陈群辟为掾(官名)。傅嘏为人才干练达,有军政识见,好论人物国计。正始初年,官除尚书郎,迁黄门侍郎。其时曹爽秉政,何晏为吏部尚书,傅嘏因评何晏“好利不务本”而被免官。后司马懿诛曹爽,聘傅嘏为河南尹,迁尚书。傅嘏任河南尹其间,集前人之政举,保利百姓,民多获其益。朝议伐吴而有三计,傅嘏论及战略,认为三计不行;时朝中不听其言,大军果为诸葛恪所败。傅嘏于魏地位日隆,受封进爵,与荀粲、钟会等为友,并论才性。正元二年春,毌丘俭、文钦作乱,傅嘏及王肃劝司马师自往讨伐。时傅嘏为尚书仆射,常献策谋,终于大破叛军。司马师死后,司马昭还洛阳辅政,傅嘏以功进封阳乡侯,增邑六百户,并前千二百户。是岁逝世,时年四十七,追赠太常,谥曰元侯。

    这样一个才比荀粲、钟会的人才,政务、军事皆通的还没被曹魏挖走的高人,在我身边我居然没有重视,我也是真的忙晕了。当下以看望廖立的名议上府去见他,廖立却说他出城去了,要派人去找。

    我那天没什么事,也是求才心切,竟然亲自便服带着普法等人去寻。

    出城向南,行十余里,有一小丘,却见两个人正在交手,兔起鹘落,紧密异常。看那本领,两人武功竟是极高,其中一人,犀颅玉颊,面貌清奇,正是廖立所言傅嘏相貌。

    另一人身长臂长,一剑剑只往傅嘏身上招呼,大声喝道:“你把我家公子弄到哪里去了?快交出来!”

    傅嘏堪堪抵敌不住。我叫道:“普法。”

    普法狂吼一声,扑了上去。那长臂之人反剑相迎,哪里禁得普法的神力,被一杵打断长剑,横手一杵,立时倒在地上。普法近来与人动手,越来越不讲理,他原来还喜欢见招拆招,但自前此时擒司马昭时遇到那个高手,简些被刺杀之后,就再也不执著于招式,而是凭着巨力和重杵来直接解决。他说他既然有这个长处,不用全是浪费。

    “问问他是什么人?”

    普法点头上前,傅暇站起身来,叹道:“不用了。司马死士,想要活擒,太难了。”

    我吓一跳,再看那人果然已是口角溢出血来。廖立曾说,在擒司马昭时,好多人就是这样,今日一见果然。

    傅暇收剑还鞘,向我施了一礼:“傅暇见过陛下。”

    “你认识我?”我很欣赏他平静的样子。

    “军校毕业典礼上见过陛下的。”

    “不错。可惜当时我没见到你,你有这样的本事,怎么没有上台?”

    傅暇道:“小人身上有伤,不过就算是无伤只怕也敌不过李昴。若小人看得不错,他乃是北疆韩龙。”

    李昴有韩龙这个化身我是听普法说的,而李昴自己也承认过。不过若不是高手,断然不会如此判定的。

    “你是怎么受的伤,怎么又与司马死士搅合在一起了?”

    傅暇笑道:“总是小人年少气盛,自以为当年祖上一剑出鞘斩楼兰,自此成名天下知,家传的惊天一剑,无双无对,论起刺客来,没有人比得了。结果前一段时间偶然遇到与司马家的高手郭修,交了手,这才两败俱伤。结果后来,不知怎么他们就以为我与他家公子失踪有关,总是来找我的麻烦。”

    “郭修?”普法一下子睁大了眼睛,“不错,那天与我交手那人的确很象是郭修,我用了几十招才击败他,其后他就自尽了。想不到,天下最出名的两个刺客都让我见到了。”

    我忽然感到后心一阵凉。郭修,他居然已在长安了!

    对于普法和傅暇来说,郭修这个名字,代表的只是一个剑术高手,一个司马氏的死士头领。但对于我来说,他代表是却是可怕的死亡。

    在整个三国里,行刺并不少见,比如曹操和吕布都曾客串刺客行刺过董卓。而父亲在任平原相的时候,也有郡民刘平派人行刺父亲,却被他以忠义折服,最后弃刃而去。但是,在这个时代真正排得上号的,我认为却只有三次,一次是已经发生过的,许贡门客行刺孙策,使豪气盖世,令曹公为之怀惧的江南小霸王英年早逝,可以说改变了江南的历史。而另两次一是李昴也就是韩龙刺轲比能,一人一剑改变了整个大漠的形势,使鲜卑重新陷入长年的征战之中,这也是三国时最出色的一次刺杀。还有一次就是这个郭修行刺我的大将军费祎。费祎是继孔明、蒋琬之后,蜀汉的第三任首辅大臣,其实就相当是丞相了,就是这样位高权重的的人物,竟然在一次酒宴上被人刺杀身亡,说来着实令人咋舌。魏帝曹芳在诏书中说,郭修化名郭循,假做被擒投降,“道经汉寿,请会众宾,他于广坐之中手刃击祎,勇过聂政,功逾介子,可谓杀身成仁,释生取义者矣……”而更可怕的是,他其实真正想刺的是我,只不过没机会,才改变了目标。

    或许,把西域各国王子引来长安,乘乱中让郭修展开刺杀,诛杀西域王子,或者诛杀季汉大臣直到行刺我,从而使季汉陷入混乱和战乱,才是司马氏的真正底牌吧。

    我真的难以想象,一个受伤后还能与普法交战数十回合的人,在没受伤时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我能否抵抗。若是我们在进行引蛇计划时,在酒楼之上遇到的是没有受伤时的郭修,我们会有多少人死伤,我还能否全身而退。

    不觉间,我已是出了汗。我拉起傅暇:“兰石,你真是朕的福将,未入朝堂,你已先为朕立下大功了。”

    傅暇眉头一皱:“陛下,疼,郭修给我在胸前留了一剑,我还没好利落呢。”

    时间到了季汉建兴四年,魏黄初六年,西元二二五年,据曹丕之死还有一年半时间,历史上这一年孔明南征,曹丕最后一次征讨东吴。不过现在益州早已稳定,叛乱诸州已步入正轨,江州、成都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而曹丕的南征只怕也只能做罢了,先不说他这两年连遭败仗,实力大不如历史上的他,只说我们取河东,他也无法南下了。

    春二月,曹丕下诏,以陈群为镇军大将军,随车驾董督众军,录行尚书事(他从来不象我一样整年都待在京城里,他没事就满世界转悠,要不就打打仗什么的,他当皇帝,不打仗的年头几乎没有);以司马懿为抚军将军,总督幽州军事。以王雄为幽州刺史,兼任护乌丸校尉。升河东太守赵俨为典农中郞将,同时调护乌丸校尉田豫任河东太守。

    “陛下,这是在邺城知闻所送来的最新消息。想不到陈群被我们擒过,还这样受到曹丕的重用。”廖立奉命主抓知闻所以来,比我兼管时效率竟然提高了一倍,似乎也超过了丞相负责时期。这一方面是他的能力强,另一方面也的确是他投入了大量的精力。比起孔明,他的事务要单纯的多。他一但静下心来,其堪比孔明庞统的才华显现无疑,他能在浩如烟海的各种信息里面,轻易的找出一根线,把各种看似毫不相关的信息联缀起来,变成一串明亮夺目的珍珠。在历史已经改变的现在,我已完全失去了对历史事件准确把握能力的现在,他往往可以给我提供决策的重要依据。只不过,廖立在受到打击之后,从一个极端走到另一个极端,原来是什么事情都是自己的对,就算是皇帝的话也没他的正确,现在却是常常表现的谨小慎微。

    “这不奇怪,陈群对曹氏的忠心是无人可比的,何况他的本领之强,也不是其他人可以代替的。司马懿任抚军将军也不奇怪,只是这个王雄兼任乌丸校尉,难道是田豫不称职么?”

    “或许不是吧?”他模糊的说,但我知道这是绝对不是的意思,果然后面就露出了尾巴,“这世上哪还有比田豫更适合的护乌丸校尉,旁的不说,他诛乌丸王骨进,利用鲜卑大人素利斩幽州巨寇高艾,扶持素利抗击轲比能,哪一个不是精典中的精典,便是臣去当这个护乌丸校尉,也不见得比他更好。只不过幽州刺史王雄想要兼任这个官,才让他的党羽诋毁田豫扰乱边境,为国家生事罢了。也正因如此,曹丕才把他调开。”(王雄诋毁田豫之事为史实,不过在历史上曹丕没有调田豫为河东太守对抗季汉,而是调他为汝南太守对付东吴去了)

    我只知道数年后王雄曾派韩龙(李昴)刺杀轲比能的事,还以为他是个忠义之人,却想不到他却是这样一个小人。

    廖立又道:“陛下,田豫是个人才,比那个只知道给寡妇找麻烦的赵大人强多了,河东之事,只怕有些麻烦。”

    我被逗笑了。河东太守赵俨,其人风评不是很好,就连他的前任杜畿都认为没有什么的政绩,只知道他为了追求政绩,大搞形象工程,大量征集民间寡妇参予建设,以此来讨好皇帝。但是--

    “赵俨其人,外表含而不露,大智若愚,内心奸诈冷厉,又善于协调关系,不可小视。他的离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于田豫前来,我倒觉得没什么不好的,田豫本领之强,有目共睹,但是凡有能力的人,必然不易被人亲近,不易被人理解,他所以被谣言所误,也在于此。他初来河东,绝不可能轻易收拾起赵俨的这个摊子,所以,我们攻河东还是可行的。”

    想起杜畿,不由问起关于他的事来,这个杜畿去年秋天死了,据说他在陶河(孟津附近)试验楼船,打算用来攻打东吴或与我们争夺黄河,结果遇上大风,落了个船毁人亡的下场。而此时他可是尚书仆射,一品大员,居然因此而死,也算得异数了。我很为他的死法感慨了一番,在朝堂上说,若大臣皆如杜畿,则天下何忧不平。不过,我关心他不单是因为他的精神,更重要的是我关心他造的楼船的数据。我不知道在历史上王濬造楼船有没有参考杜畿留下的数据,我也不知道曹魏会不会另有能人在杜畿之后把真正的楼般造出来,毕竟历史已经与我原来梦境中的那个完全不同了。

    所以我问起廖立此事,我让他去盗那些数据,结果如何了。

    廖立道,由于此事是曹魏的机密,由曹丕直接下诏进行实验的,目前还很难有人能打入其内部。外围倒是安插了几个人了。

    议过此事,我拿起一份奏折,开心的翻看起来,那是魏延上奏的。魏延的大军正如事先计划好的那样,在四方大战的时候,在西河郡虚张声势,造成准备在西河支援匈奴的假象,主力却横穿数百里大沙漠,一举攻下朔方城,其后他留下关凤和许灵儿守城,自己马不停蹄向东前往五原郡,与李昴汇合,一举而下五原。步度根无奈,只得收束残军东逃云中。

    关凤和许灵儿是主动要求前往北疆的。而李昴这家伙喜欢关凤,居然担保,有他在,关凤和许灵儿在北疆万无一失。而也就是在这一段时间里,关凤和许灵儿并没有老实的守城。许灵儿认为,眼下季汉军势占优,打了敌人个措手不及,就绝对不能驻足,以一鼓作气继续冲锋,不然的话等敌人缓过劲来就麻烦了。关凤也不是省油的灯,想功劳早就想红了眼睛,许灵儿一番话,她早就跳起来,连表同意。许灵儿在与姜维出征西羌之时,早就对军政诸事极为熟悉。她和关凤两个女孩子把城中汉人遗民组织起来,推选当地有威望的人暂代城守,临时拉起一支大军便开始进攻。应该说,许灵儿的嗅觉之敏感,哪怕男子将领中也是极少见的。鲜卑初败,大军在外,季汉军旗到处,广牧、沃野、临戎诸城兵不雪刃,纷纷投降。旬月之间,朔方全境尽皆收复。许灵儿认为,鲜卑人从来没有守城的爱好,收复城池也并不代表着什么,那些鲜卑贵族已经带着财宝和人马逃入沙漠,等汉军一离开,他们立即会回来。汉人永远没有他们的机动,也以也很难彻底击败他们。所以她一边让关凤组织人马找机会与这些逃走的贵族们进行决战,一边把城中贵族留下的土地、牛羊、营帐、牧场全分了,不论是汉族遗民,还是鲜卑奴隶,亦或是其他部族,见者有份。这样一来,这些人得了利益,自然会一心盼着那些贵族永远不回来。此时或许步度根痛心自己和自己的手下们都那么贪婪,不象轲比能那样公平处事。否则的话,许灵儿这样的处置办法就绝对没有这样容易起到效果了。

    三月中,步度根的从弟,小帅置目健了解到沃野城只有两个女人在,而且季汉精兵皆已东行,大喜之下,突然从大漠冲出,包围了沃野。他们大叫:“季汉公主送上门来了,大家抢啊!”

    关凤愤而引百余骑出城,点名要置目健上前,交马三合,刀斩置目健首级,杀退余众。随在他身边的刘金儿和刘木儿两个军校小将,皆斩获颇丰。笑话,虽然关凤刁蛮了些,而且个别时候有些不分轻重,但一般人哪里是她的对手,而且她是季汉公主,身边哪能没有人保护。除了我特意拨给她的刘金儿刘木儿之外,还有关府派出的高手,更不用说一些自愿随在她身边的追随者了,这些人的口号是,解忧公主可以不喜欢我,不看我,甚至讨厌我,但我只要随在她身边就满足了。也正是有这样一大批亲卫随在身边,虽然关凤所带的兵大多是在当地新征的人马,却也能轻易击破敌阵,斩将夺旗。

    此战之后,大漠双姝的名字响遍大草原。

    想象着这两个人的风采,我不由微笑。本来只是想让她们过一把参军的瘾,体验一下军队生活的,而且留她们在朔方城也就是保护她们的意思。哪知道就这么一点点权力,就被她们用得风生水起的。看来还是我从前的想法错了,这样的女孩子,岂是旁人可以轻易操纵的,她们的命运,只能把握在她们自己手中。

    给她们一片自由的天空吧,而我,看着她们的飞翔不也是一种享受么,何必把凤鸟关入自己的笼中。

    步度根的东退,给轲比能造成极大困扰,轲比能与步度根有杀兄之仇,两人互相攻击已久。但是在面对梁习的强势进攻的情况下,再侧翼受到步度根的攻击,对轲比能来说是很难承受的。轲比能不愧人杰,他居然当下送女上门和亲,对步度根说,两家都是鲜卑人,本是一家,眼下步度根失了朔方、云中两郡之地,他愿帮着步度根夺回雁门和太原两郡以为补偿。步度根受此吸引,自然是怦然心动。

    而梁习对步度根的举动早有察觉,他亦开出条件,只要步度根全力帮他击败轲比能,他可以把轲比能所占的部落和土地全部夺下来交给步度根。并且可以上奏曹丕,封步度根为归义王,永为弹汉山王庭之主。

    一时间,打了败仗的步度根竟成了一块香饽饽,左右逢源之间也是左右为难了。

    三月下,魏延与李昴两部一起追到威阳,进逼云中,魏延在阵前大叫:“步度根,你无才无德,妄为擅石槐子孙,空居部落大人之位,乘早把部落让出来给轲比能大人,只有轲比能大人才是鲜卑天命之主!”

    步度根得到消息,再没半分犹豫,当夜杀死轲比能使者,与梁习汇合东击轲比能。

    轲比能同时得到魏延和刘豹、李昴要与他联合一起对付步度根和梁习的消息。

    这次出兵,轲比能是为了转嫁草原危危机的办法,去年冬天大雪,草原上受了灾,不南下就没有活路。而幽州本以为田豫待不久了,今后是他的天下了,哪里曹魏派来的司马懿比田豫厉害十倍,还未交锋,便连遭败仗,竟有立足不住的样子。所以这次南下并州,轲比能是下了决心的,虽然碰了钉子,但他不想这样退回去。当他得到魏延的消息之后,第一个想到的不是一起进攻梁习,而是要进攻步度根。

    步度根连吃败仗,实力大损,只要自己吞并了他,就融合了鲜卑中西两部,再建擅石槐的大业也不是不可能。而无论是季汉还是梁习,都不可能长期在留在草原上。他们终是要退回长城之内的,到那时,他损失的实力还会一点点补回来。

    而且,他想,季汉和曹魏终会有一场大战,那时候,谁为鹬蚌,谁是渔人,还不一定呢。

    在派出人马连络步度根的时候,轲比能已经做好两手准备,其中一手就是进攻步度根。当魏延的消息到达之后,他立即亲自带领大军,突袭步度根大营。大漠上的两个霸主在半路上不期而遇,他们在成乐之东展开一场厮杀。轲比能的女婿,大漠勇将郁筑鞬部舍正遇西部鲜卑宿将泄归泥,从半夜杀到黄昏,郁筑鞬部舍终于冲破泄归泥军阵,诛杀泄归泥。大败西部鲜卑,步度根主营被冲击,后退到原阳。

    轲比能半点不停,死死咬住步度根,两方在黑水河畔摆下了战场。

    魏延和梁习谁都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变故,但是双方谁也不想放弃这样的机会,立时出兵参战。

    梁习紧急出长城救助步度根,却在善无一带被轲比能的伏兵阻击。好不容易打败阻击的队伍,却被一纸伪书吓着了--知闻所在并州的细作刺杀了信使,送个一个假情报:季汉大将军张飞、赵云亲领精兵数万,进攻河东郡,危胁并州。

    梁习闻报,大惊失色,急忙驻军,细探虚实。等他发现了这个军情是假的之后,已是四月上旬。

    在这段时间里,魏延、李昴赶到原阳,与轲比能一起,如同几头恶狼一样疯狂的撕咬着西部鲜卑本已伤残累累的身体。

    魏延本来就是名将,其本领在全天下来说也是少有的,与李昴联手更是如虎添翼,所向披糜。虽然人数不多,李昴一万,魏延才五千,但皆是精锐,又是背后下手,故而连战连胜。而轲比能的部队战斗力亦极为惊人,鲜卑铁骑,在轲比能的率领下,简直无人能敌。步度根也不能,所以,步度根失败了。

    十几天的大战,步度根部众四分五裂,他自己苦待援兵不至,亲自引残部向南,冲开一条血路,投入梁习大营。西部鲜卑大部被阻在原阳,投降轲比能。在威阳附近与魏延对峙的河西鲜卑大帅蒲头当即表示原意归顺季汉。

    这场大战,鲜卑两部出动总兵力达到十八万,步度根被打掉了全部家底儿,成了光杆儿司令。自此,西部鲜卑被季汉、曹魏、轲比能和匈奴四部完全刮分。

    梁习还算不错,虽然战场上所得不算很多,但也收复了不少地盘儿,夺回西河郡的一半儿,定襄郡的一部分,把匈奴人逐到黄河之西,把鲜卑人逐到古长城之外。虽然步度根的兵马少了点,但他还有威望在,只要他还在,西部鲜卑总会有一些人想着他,向着他的。所以梁习依旧把他待如上宾,并且答应,只要他肯于投降,就帮他报仇,收复失地。步度根二话没说,点头同意。

    季汉得到了朔方一郡,与匈奴平分了五原郡,实际控制了云中和定襄的一部分。同时,匈奴人中,刘豹主要防守梁习,没有捞到什么好处,而李昴却所获颇丰,实力大大增强,以李昴牵制匈奴的策略得到加强。

    当然此战收获最大的却是轲比能,他受损失最大,但所得同样也最多,从此东部、中部鲜卑合二为一,他已成为大漠上唯一的霸主。说实话,我没有想到轲比能有与步度根决战的决心,也没想到他已经有了单独吞下度步根的实力。此番大战,轲比能出动的人马是季汉和匈奴总和的六倍,在大漠上已成一家独大之势,若没有梁习在,他突然翻脸吞了魏延和李昴也不是不可能。这样一来,我原来打算让步度根与轲比能互耗,以达到季汉和曹魏缓缓吞食鲜卑,同时达到消灭鲜卑和把梁习远远调到北方的计划完全落空。

    这是我的失误,我没想到这场大战会这样惨烈,会有这样的规模,早知如此,我也不会只派去五千人马,使匈奴白白壮大。不过,还好大部分便宜了李昴,而且因为李昴和关凤的缘故,关凤平定的朔方一郡,没有匈奴人前去染指。

    大战虽停,但西部鲜卑留下的大片土地四方却无不眼红,云中、定襄两郡现在正是一个导火索,四方都想占领,但都打累了,不愿再战。利益当前,谁也不肯放手,但谁又都不愿冒着被几方面同时进攻的危险先下手。一时僵持不下。

    于是,梁习收到第二封季汉进攻河东的书信,这封信居然是冒充是京城的诏书,令梁习马上回军。梁习受了第一次骗,自然是认真细查,终于发现了一个不起眼的漏洞,认定了又是季汉的圈套。老头子把信摔在地上,对他的幕僚们说:“季汉狡猾如此,实在可恨,以后但凡此类东西,一定细辩,莫要给骗了!”

    梁习怒了,他的手下们疲惫了,廖立的惑敌之策成功,当真正的河东之战打响时,他们第一时间一定会认为又是骗局。

    此番大战之后,我封魏延为度辽将军,封李昴为护匈奴中郎将,封投降的河西鲜卑大帅蒲头为西部鲜卑大人,并把云中郡封给他。这样一来,他想不出力都不行了。

    北疆的大战,虽然军情变化莫测,但总的说来结果来是令人满意的,初期的战略目标都已实现,除了造就了一个强大的轲比能,是个隐隐的危胁之外。

    而对于河东,我们也终于下手了。

    二月,曹魏昌陵乡侯,征南大将军夏侯尚因为一盆酸醋而死。夏侯尚有一个爱妾,极是宠幸,可惜他同时还娶了曹丕的妹妹。曹氏哪里甘休,跑到自己哥哥那里告了一状,曹丕对弟弟们赶尽杀绝,对妹妹却挺上心,二话不说,派人到荆州,把他那爱妾用绳子勒死了。夏侯尚却是个多情种子,爱妾一死,悲痛欲绝,发病恍惚,不理军政不理民务,倒在床上,缠mian月余,竟给病死了,死年才四十岁。夏侯尚是个文武双全的人才,他在主持荆州事务的时候,东吴和我们被他弄得束手束脚。他一病,我立时着人找到东吴,联系他们一起取荆州。舅父当然同意,立时出兵,我让诸葛乔出兵协助,却并不想帮真忙,而且我知道曹魏的部队在长江沿线全是最精锐的部队,舅父这次出兵肯定落不了什么好处。不过,这次出兵却可以极大的吸引曹魏的视线,让他们把注意力放在南方。

    田豫也在紧锣密鼓的的治理河东,从北方战场回来的他,认定前线应该有前线的样子。他首先视察了沿河防务,连着处置了五六个在营中饮酒的军侯,其中有郭淮的人马;接着他召集各处的大户豪强进行训诫,要他们以曹魏之事为重,不可为财帛而通敌,又把几个偷贩卖私盐的盐商打了一顿板子,一顿整肃,河东气象涣然一新。消息传来,我们皆是大笑。河东不是塞外,这里宗族势力盘根错节,各部军队自有体系,区区一个河东太守,虽然名义上可以掌管河东和沿河的防务,但实际上哪里有什么实权?也就是赵俨那样的老油条可以游刃有余,他这样乱搞,时间不长,就会把所有人都得罪了。果然,卫阀的人与我们联系的更密切了,而且徐阀等也开始与我们接触。

    四月初,所有准备工作皆已完成,而且我认为时机已到,当下开始出兵。我给河东太守田豫写了一封信,以私人的名义让姜维安排人送去。

    在信中,我对他提起当年他与父亲的情份,赞许他在任护乌丸校尉期间为保卫百姓所做的事,对他被小人陷害很报了一份不平,问他肯不肯归顺于我,为中兴大汉再立功绩。如果肯的话,我愿意让他担任并州刺史。如果不肯的话,把河东交给我,我也不会对他有任何的伤害。

    我没有想到,姜维胆大包天,居然亲自去送了这封信。

    田豫指着姜维道:“两国交锋,不斩来使,你回去告诉你家皇帝,就说田豫当年深受皇叔重托,可惜缘浅,他现下还记得我,那是他重情重义,我表示感谢。但我身为臣子,受河东之任,则必要保河东百姓平安,若作不到这一点,我就对不起头上的官帽。你家皇帝要取河东,让他带兵前来。”

    姜维点头道:“我会再来的。”

    田豫望着姜维,怀疑之色一闪而过,接着面上杀机突起,却终是淡然一笑:“你能否告知我你的真实姓名?”

    姜维大惊,只道自己被田豫看出身份,当下说了个假名字。

    田豫大笑挥手:“你带兵前来吧。”

    那一刻姜维似乎受到了巨大的污辱,他忍不住就要脱口说出自己的真名实姓,但是终于没有说。

    事后他对我说,那是他生平从未有过之险,想不到田豫居然能看穿他,更让他无法忍受的是,他居然不敢象个英雄那样在对手面前说出自己的名字,而是象小偷一样逃走了。

    我的回答是:“正因为你那一刻不象个英雄,所以你才可能成为英雄。”

    四月七日,四叔赵云亲抵华阴,庞德引大军猛攻潼关,吸引郭淮的注意。同时张苞与何九曲猛攻蒲坂津,关兴和庞会猛攻风陵渡,与田豫激战于两个渡口。而姜维则引军向北,悄悄在夏阳渡河,攻下皮氏城,飞速南下直取安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