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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来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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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全副武装,站在小丘之上。这里是中牟偏西两里向南八里的地方,太室山脉从身后的西南方向一直延伸过来,在此处与一望无际的大平原融汇在一处,形成无数起伏的丘陵。由于此地地势较中牟为高,所以视野极其开阔。风越来越猛烈了,穿过高低起伏的丘陵,在耳边发出呜呜之声,坡上坡下的灌木和小树一齐沙沙地响起来。偶有一两声狼嗥夹在其中,传入耳中显得格外凄厉。

    听着野狼的嗥叫,我微微地打了个冷战,虽然噩梦里的很多情景都已经变得模糊淡漠,但那阴森的诅咒和黄色的瞳孔,却好象烙在心底一样。回忆着那瞳孔,我不禁又觉得心底发寒,那充满怨毒、恐惧和悲哀的眼神,简直就和葬礼过程中的貂蝉一模一样。

    明达,我知道你是有情有义的大丈夫,但现在绝对不是那么简单……你对我有救命之恩,但奉先纵然有万般不是,毕竟是貂蝉的丈夫,小女子也不能再透露什么……总之,你处境极为险恶,此时还来得及,你,你还是赶紧走罢……

    ……

    那只食盒我始终没有动过,现在依然在驿馆的案几上摆着。在与奉先公对峙时,自己曾怀疑过貂蝉之所以探视是否受主公指示来杀我,但当时她急切哀求里所蕴涵的那种情真意切,却是我一辈子难以忘怀的。

    情不自禁地向东北张望,月光温柔地撒在寂静的中牟城,以朦胧的线条淡淡地勾勒出城池的轮廓。城池就象一个入睡的孩子,静静地卧在波光粼粼的鸿沟水河岸边,一派祥和安宁。

    只是自己的心却无法平静。

    出征之前,我曾详细询问过服侍主母的侍女,自从严主母抛下女儿“自杀”身亡开始,貂蝉主母始终没有再说过一句话,她将门窗从内反锁,把自己和严氏所生的女婴关在屋里。举办主公的葬礼的时候,直到所有人都到场后,她这才小心翼翼地抱着小女儿出屋。在整个葬礼过程中,我能感觉得到,她始终以那种眼神盯着我。当自己转头去看她的时候,貂蝉畏缩着向后退了两步,同时将主公仅存的一点血肉抱得牢牢地,仿佛那小女婴会突然消失、再也触摸不到。

    发现了这一点的我,心里也不知道什么滋味:她是那样的害怕,害怕自己会象严主母那样遭到“自杀”的悲惨命运。更害怕我会将主公最后的骨肉也从她身边夺走,就象对待奉先公一样……因为对她来说,那已经是她与奉先公最后相联的纽带……

    想到奉先公,我猛地清醒过来,强迫自己将思路转移到眼前:大敌临近,随时都有覆灭之危,还想这些做什么?我转头向东南面看去,由于地势平坦,一马平川,所以隐隐见到极远处的黑暗中有点点微光闪动,那大概是曹营的灯火,就好象无数只狼冷森森的眼睛。这些眼睛……它们是噩梦中奉先公那充满杀气的眼睛,又好象是曹操那充满智慧和谲诡的眼睛,它们在不断地重叠,又在不断地增加,凝视着中牟,凝视着我。

    噩梦里那令人毛骨悚然的诅咒声似乎又回荡在耳边:

    现在你面对着曹操,我的旧部不会服你,贾诩想脱离你,你和我当时一样,众叛亲离。还有谁会帮你,还有谁能帮你?

    一两次依仗着侥幸,使用偷袭的小伎俩得手……

    你也要死了……你什么也得不到,你……就要被消灭……我……会一直在看着……

    不会。血管中那种战栗的感觉走遍全身,我感受着自己加剧的心跳,压抑着不断涌起的恐惧,在心底大叫起来:奉先公,你尽管看着罢,我不会死!什么小伎俩和侥幸,你尽管看着罢,你看我如何打败曹操!

    背上一阵阵的冷汗泌出,被风一吹竟有种说不出的寒冷。在这个初夏的夜晚,自己却丝毫感受不到一丁点的暖意。

    我定了定神:由于奉先公的死,使自己总是陷入心神不定的恍惚状态,曹操此刻乘虚而入,今番实是最危险的关头。如果不能及时克制心魔,振作精神,就真的只有败亡一途了。

    努力驱散这股不同寻常的紧张,却根本没有效果,于是向下面招招手,一条黑影三步并做两步蹿了上来。此人正是魏延。魏延向我施礼,然后悄声道:“主公,您是不是有什么吩咐?”

    我没有回答,反问道:“刚下过雨,风又这么大,下面将士们是不是穿得单薄了点?”

    行动之前,我清点城中兵马,如今中牟总兵力八千七百人,骑兵两千八百人,步兵五千九百人。我选出七千战士潜行到此地驻营。这一带地势高低不平,将士们都隐蔽在丘陵之间的低谷里。曹军若是北来,决不会察觉到这里竟埋伏有兵马。只是骑士们战袍单薄又身披铁甲,难免会感到寒冷。

    魏延笑道:“没问题,您甭看坡上风大,大伙儿在下面都好着呢。”

    我闭上眼睛,低低地问道:“魏延,对我这次计划,你有什么疑问吗?”

    魏延显然万料不到我有此一问,先顿了顿,这才问道:“主公,您觉得咱们这诱敌之计,曹操真能上钩吗?”

    “十成把握不敢说,但八九成绝对错不了。”我长出了口气,望着朦胧的夜空,缓缓道,“我派郝萌为使者,就是有意令曹操了解中牟的内情。若是得知奉先公去世,他肯定大起兼并中牟之心:城池倒是次要,并州军人才济济,将领骁勇善战,精骑甲于天下,以曹操的爱才之心,早就垂涎。如今我军内讧爆发,正虚弱不堪之际。曹操若不趁此良机加以并吞,更待何时?”

    我睁开眼睛,射出凶猛的光盯视曹营方向,微微笑道:“所以咱们下一步棋,就是要进一步造成中牟混乱的假象,打乱曹操的部署,令其没有足够思考的时间,迫使他在仓促下采取行动。我等乘机击之,定可大获全胜。”

    其实前前后后自己都已盘算得清清楚楚,此时故意作此一问,不过是借此坚定信心,与其说是解释为魏延听,其实还是重复给自己听的成分更多一些。

    我并不求以手上这点残兵败将能够打败曹操,贾诩的分析并不是没有道理:如今中牟四面强敌环伺,没有盟友就无法生存,不如暂且奉曹操为军事盟主。

    但若自己没有实力,曹操只会去考虑如何并吞我军,又怎会答应求和?恃敌之不攻,不如恃我之不可攻。只要能打一场干脆漂亮的战斗,让曹操吃上点苦头,认定中牟不是可以轻松拿下的软骨头,这就足够。

    到时他急于回师巩固兖州,必然无暇跟我在这里耗时间,只能同意和谈,承认中牟我军的相对独立性。

    惟先以战,方可求和。

    看魏延点头称是,我振作起精神,扫清杂念将注意力都集中在眼前的战事上,沉声道:“既然明白了,就赶紧放信号通知守城的张辽和胡平,开始行动罢!”

    听到命令,魏延站起身来掏出火把,点燃后再度将之熄灭。如此反复五次之后,中牟黑暗的城郭上忽然升起一团巨大的火焰,紧接着数十处火头一同点燃,火光熊熊,整个城池浓烟滚滚,将附近十余里照得白地一般,天空被映得一片光明!

    城中嘈杂成一片,喊杀声、刀枪碰撞的声音隐隐从北面不断传来。

    还有什么是比中牟又爆发内乱更加诱人的时机呢?真髓弑杀了主公后,派使者向曹操求和,结果期间再次爆发内讧——不甘心臣服于曹操的将领们发动叛乱,导致城中一片混乱……嘿,精心设计的瓦市杂戏已鸣锣开场,现在只缺一个主角。

    曹操啊曹操,你能甘心放弃这大好机会吗?

    我目不转睛地望着那直冲天际的火光,只听魏延在一旁赞道:“嘿,您这主意真妙,城中张将军和胡平放火也逼真得紧——这么大的火,百十里地之内全都看得一清二楚,即便是在陈留都能看得见。您说得对,曹操八成要上当,中牟城要是内乱,这老小子非趁机来浑水摸鱼不可。到时候咱就从这里出击,直接包抄老小子的屁股,保管叫老小子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魏延的话说得好笑,但此刻我却不免仍有些紧张:倘若曹操竟不中计,又或因为其他原因而延误了几个时辰……那自己这一顿折腾,岂不是只唱了一出独角戏?那可当真无味之极。

    虽然设法使心情暂时调整正常,但我知道,其实这股恐惧并没有彻底消失。它就象一只章鱼,伸出触角后又缩了回去,依然潜伏在自己的心底,不知何时又会爆发一次。从前的硬仗和恶仗我也不是没有接触过,只是为什么这次竟感觉有如此巨大的压力?或许是由于奉先公的惨死、内部的变乱;或许是由于敌我差距太过悬殊……但究竟是什么原因,却始终搞不明白。

    又等了大半个时辰,曹营方面始终不见半点动静,魏延也有些着急了,迟疑道:“主公,来个是不是派人去跟曹操通个信,以您的名义邀请他进兵协助平叛呢?这样似乎更稳妥一些。”

    这话说得我怦然心动,但前思后想一番,还是忍耐下来,挥手道:“不必,曹操是个精细人,派人去请未免太过做作,反而容易引起他的疑心。”我一面转头眺望曹营方向,一面低声道:“凡是度过军旅生涯之人都会清楚,城池中的粮窖总要首先保护妥善,决不会被雨水打湿。现在天刚下过雨,曹操又身经百战,肯定会想到只有那里才可能着这么大的火。就让他自己去揣摩这大火的含义好了——看,来了!”随着这一声低呼,我以最快速度拔起大戟,按着魏延伏在地上。只见中牟东面火光照不到的阴影之中,有什么东西正在很快地靠近。

    这些在阴影中颜色略有差异的小黑点小心翼翼地前进一段距离,然后又停了下来。这时由于距离已经接近,借助中牟大火的光亮,我分辨出他们正是由三名曹军骑兵组成的侦察斥候!

    三名斥候很是谨慎,他们前进了几步,发现自己处于火光照耀下,丧失了阴影的保护,于是又赶紧退了回去,远远地立马驻足向城池眺望。又过了一小会儿,其中一人飞马向东南急驰而去,留下两骑继续在那里徘徊张望。

    魏延呼吸急促起来,兴奋道:“主公,要不要咱现在叫弟兄们做好出战的准备?”

    我只觉得血煎如沸,全身都热了起来,点头道:“好,但也不必过急,曹军就算行动再快,大部队开到也总还需要半个时辰——眼下保养精神,节省体力才是最为重要。”正说着,自己忽然感觉到从支撑地面的手掌上传来奇特的震动,这整齐之极的震动……我不禁大吃一惊,分明是有大量骑兵在迅速奔驰!可是这方向、这数量……

    就这一眨眼的工夫,马蹄的声音已响澈平原,大地都为之颤抖个不停!大地的震动范围宽广之极,好象是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一般,根本没法分辨是哪个方向来了敌人。

    声音似乎并不是东南方向传来,我赶紧支起上身抬头四面远望,等到转向西北一看,脑子嗡地一声,只觉得天旋地转:漫山遍野的火把挥舞晃动,好象地面上升起了无数的流星,自西北方向铺天盖地似的席卷过来!

    是铁羌盟!

    一种刺骨的冰寒从两脚直升到头顶,我能感到自己的头皮都在因为凉气而发乍,全身如坠冰窖:

    铁羌盟打破弘农后向东进军,这消息自己确实早就知道,但由于曹操的突然出现,使自己陷入了腹背受敌的境地,加上此后西面消息全无,我被迫将注意力首先集中在曹操身上,打算先解决一方再说。但我万万没有想到,这诱敌的一把大火,诱来的不是曹操,而是铁羌盟。

    此时敌人从背后直线扑向中牟,使得我措手不及,由于从西面杀来,所以我隐蔽在丘陵下的士兵在他们眼里暴露得一清二楚,根本没有什么埋伏可言。自己绞尽脑汁想出的诱敌之计,最终却造成了这个难以挽回的错误!

    强大?愚不可及的小子,读了几个月的书,习了几个月的武,现在你就对我说强大?几个时辰之前与我交锋的时候,你完全没有做好准备,甚至都没有想象到,即将面临的会是一场生死搏杀!这也叫做强大吗?无知、单纯和幼稚,这才是真正的你,不是么?

    ……

    记得当初自己修习武学时,奉先公曾教诲过,心不滞于一物,方能做到似看非看,综观全局,方能把握先机。我为此专门揣摩过,如何将武道修为融会到兵法和谋略当中去,也曾想过在兵法运用中如何能不为一处所吸引,综观全局之道。

    只是现在自己却忽然领悟过来,大道理虽然人人会讲,但真在实际操作时,人在局中,又岂能不为局所迷?心不滞于一物,似看非看,综观全局,在运用于武道时不过是招数的变幻和真气的配合而已,但若要想运用于生活,运用于兵法,这又需要多么高深的修养。

    忤逆的小贼,你还是没有长大吗?

    你和我当时一样,众叛亲离。还有谁会帮你,还有谁能帮你?

    ……

    主公,我现在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如此害怕了。那是自己在几年前曾有过的感觉,是一种久违了的无依无靠,一种只能全凭自己在惊涛骇浪中不断挣扎的彷徨无措;那是自己曾经做为一个流民时,在逃避被这个乱世所吞噬时所感受的孤立无援。

    自从加入了您的麾下,我奋勇作战,名声显赫,武艺提高了,学会了一些兵法,但自己的内心真正又成长了多少?那个时候的我,在横戟立马、驰骋沙场时,在独自镇守一方,尽情发挥运用谋略时,始终是一种放松的心态,并不觉得有多大的负担。之所以能够这么安心地放手大干,是因为我从来都有一种信心:在自己的背后,有一个天下无双的强者可以依靠,在自己的内心中始终有一个不倒的精神支柱。

    而现在……

    我面无人色,惨笑起来:自己闯荡到了今天,增长见识,提高武艺,自己认为已今非昔比……可剥去了这层武将的外皮,自己还是那条五六年前开始流浪,独自徘徊,惶惶不可终日的野狗吗?

    一时间,手心里又湿又粘都是冷汗,双脚好象钉在地上一样无法迈步。小丘上下已乱做一团,人声鼎沸,可自己却对一切都充耳不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北面那好象燎原野火一般的敌人,毫无声息地向城池逼近。

    正在心乱如麻之际,忽然从坡下蹿上一个人,大声吼叫着一刀向我劈来。我匆忙中横起方天戟一架,原来却是同我一起出城埋伏的魏续。

    他双眼发红,嘶声道:“我们完了,完了!都是你,都是你!真髓,你这条狼崽子,弑主的逆贼,是你让我们落到了这步田地!”挥舞着环首刀一面大叫着一面胡乱向我剁来。

    我左挡又支,轻轻松松就将他这几刀化解了,但这几句话就象尖刀一样刺进了我的心口,一时间只觉得胸中大痛,“哇”地吐出一口血来。

    魏续见我吐血,咯咯狂笑起来:“好好好,今天咱们同归于尽,主公,张辽、老魏、成廉、宋宪加上真髓,大伙儿一同死个干净罢!”一面笑着,一面手舞足蹈地抡刀逼近。看到他这副狰狞的模样,我心中一寒,侯成和成廉二位将军早在兖州就战死了,魏续分明是受奉先公之死的刺激太深,再加上现在敌人泰山一样四面八方地压过来……在这重重压力下,他已经疯了。

    从坡下又冲上四人,合力将魏续按倒绑了起来。上来的正是魏延、胡车儿、曹性和邓博,我看着趴在地上尤自狂笑大哭的魏续,心神激荡,口干舌燥,浑不觉自己身在何处,到底该做些什么。脑子里空空如也,只有一个念头:是我累了大伙儿,是我负了大伙儿!

    你也要死了……你什么也得不到,你……就要被消灭……我……会一直在看着……

    ……

    我忽然感到一种残酷的坦然:直到今天,我才彻底明白了自己,什么要“活着看到乱世的终结”,这不过是个不切实际的梦,世界如此广大,与之相比,自己的存在是多么渺小。即便是今天就死,不也是很好的一种解脱吗?

    明达,阿娘就要去看你阿爹了……明天……阿娘是看不见了……明达,你是个坚强的孩子……活下去…

    这是什么,是母亲那细瘦、干枯、冰冷的手吗?

    一个倩影鲜活地从记忆深处跳了出来,我全身一机灵,罗珊,是你。

    你为什么撇着嘴?是因为我没有去看你吗?对不起,由于这一连串的紧急军务需要处理,所以在发动兵谏之后,我就再也没有时间去见你,甚至根本不敢去想你。所以你现在生气了吗?

    可你为什么流泪呢?

    我想你,想拥你入怀,听你述说自己家乡的故事……想安慰总是孤寂地站立在一旁的你,想看到你的笑靥,想抚平你心中的伤痕……

    这一切以后就要象水泡一样消散了吗?再也不会存在了吗?

    你小子就知道乱打岔!七万是七万,二十万是二十万,我又没说那两个是一场仗!罢了罢了,说那么多干什么,我就告诉你,明达公一定能打败曹操!

    ……

    如此众多的回忆在脑中此起彼伏,来回冲撞,鬓角上嫠面留下的伤口忽然剧烈地痛起来……

    “主公!”“主公!”我全身一震,这才回过神,发现面前的坡上坡下已经黑压压跪倒了所有的将士。邓博和魏延就跪在我的面前,邓博抬头大声焦急道:“主公,敌人从西面过来了,请您赶紧下令罢!”

    望着远处好似风一样靠近过来的无数火把,我扫视四周,嘴唇蠕动,却大声地讲出自己从来也没有想过的话:“邓博,魏延,还有所有的将士们,你们曾宣布誓死效忠于我……今天,就把性命交给我真髓罢!”虽然自己的身体依然因为恐惧和绝望而微微发抖,后背也仍然感到凉飕飕地,但声音已经变得坚定而沉着:“敌人没有什么了不起,立即随我迎敌。在他们靠近中牟之前阻击他们,将他们统统消灭!”

    在将士们的轰然响应声中,我跨上战马,率领部队紧急回援。伴随着马背的颠簸起伏,回忆起自己在瓠子河之战时,也曾带领骑兵乘夜色突袭敌军阵势,也曾说过类似激励士气的话语,当时那场景与现在何其相似。但只有这次,才能让我切身感受到自己所说的每个字都重逾千均。

    因为在自己的背后,已经不再有那天下无双的勇将,只有荒野里传来的阵阵狼嗥,只有曹操那双能看穿我五脏六腑的锐利眼睛,只有将性命寄托在我身上的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