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石川：“曹操墓”命运多舛，学术失范难辞其咎

迷茫之鹰

转载自http://news.xinmin.cn/opinion/xmwp/2010/01/16/3363453.html

【新民网评】14日上午9时，备受各方关注的“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公共考古论坛”在北京举行，这也是目前考古学术层面对安阳西高穴大墓的最高级专家研讨会。中国社科院考古研究所所长王巍在论坛后表示，目前确认曹操墓的西门豹祠和鲁潜墓志等仍然存疑，与被认为是曹操墓的二号墓并列的一号墓还未完全发掘，因此，对曹操墓虽然可以“根据考古研究的方法，初步断定”，但这“不是最终的结论，目前还不能盖棺认定”。

　　尽管中国社科院考古研究所专家团一行赴河南安阳考察西高穴“曹魏大墓”，被一些网友称为“更像匆匆走穴”，但我还是愿意给参与此次考察的社科院考古研究所所长王巍的一点掌声，不是褒扬他的考察之行，二是赞赏他的谨慎态度——接受记者采访时，他一再表示：“综合研究之后，能够得出一个比较结论性的认识，但是也需要等待新的考古资料的检验。离盖棺定论这个结论，还有很多的工作要做。”不管是避免因发言不慎被舆论炮轰还是的确出于学术规范的需要，这种不到最终结果出来不能盖棺定论的表态，颇显真诚和严谨。

　　此前，河南安阳市文物局一位副局长公开声称：“曹操高陵认定的结果经得起历史检验。”而现在，社科院专家却认为还不能“盖棺认定”。从肯定到待定，背后是学术失范带来的浮躁和

　　唐朝诗人白居易的一首诗：赠君一法决狐疑，不用钻龟与祝蓍。试玉要烧三日满，辨材须待七年期。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向使当初身便死，一生真伪复谁知？此诗道理再浅显不过，评判一个人，不到盖棺时刻，不能下最终定论。对待人如此，对待复杂的考古尤其如此，在未经严格求证就轻易下定论，既不符合学术规范，也不符合程序，必然贻笑大方。

　　实际上，翻检整个考古史，出现乌龙的事件可谓多矣，学者袁济喜就谈到：类似“发现曹操墓”的事情前几年也出现过。当时他到南京中山陵开会，相关方面说《文心雕龙》作者刘勰在中山陵出家的定林寺已经发现了。但是经过研究，发现也不是那么回事。考古史为何出现象乌龙现象？一方面也许拘泥于条件不成熟，或者学术功底不甚深厚，因此出现了误判，另一方面则与急功近利大有干系，发现了某名人特别是古代帝王之墓，特别是这些墓是国内其他考古团队一直孜孜以求，却久久未能发现，此时若能发现，不止是考古界的一项盛事，也是发现者的一大功劳。而且，不止给发现者带来无限荣耀和利益，当地XX更是犹如发现了聚宝盆，一方面汲汲于商业开发，一方面则掠为官员政绩。

　　应该说，学术和地方利益应该是两码事，学术的归学术，地方利益归地方利益，学术一旦和利益媾和，就必然不够纯粹，一不小心就会沦为地方XX的工具。反观此次安阳“曹墓”事件，最使人诟病的就是学术和利益靠得太近，甚至是紧紧绑在一起了。当曹墓尚未能按学术规范做出定论之前，当地官员已经急吼吼登场了，当地XX的商业企图，更是暴露无遗，据报道，安阳市市长表示，要将曹操高陵建成社会效益、经济效益、环境效益为一体的三国文化考古、文物保护基地和旅游景区。另有消息称，“曹墓”发掘后，附近不允许建房子，方圆2.5公里都将划入保护区。为了对曹操墓的开发，会在2010年将到村子里的道路修成二级公路，村子的路将连接到107国道，修路距离大约长9公里。

　　如此急不可耐，实在让人感到地方XX的利益驱动和政绩饥渴。地方XX葫芦里卖什么药，可谓明显，问题是那些考古专家为何摇唇呐喊、竭力介入呢？有人说没有程序正义，就没有实体正义，此次安阳曹墓事件之所以受到广泛诟病，与相关部门和相关考古专家缺乏对程序的尊重有很大的关系。其实，许多学者并非否认发现的不是曹墓，而是对相关部门和专家的轻率表示厌恶。比如袁济喜接受记者采访时就直言：考古也是一门科学，还是需要尊重实事求是的原则，我当初的质疑并不是说这就不是曹操墓，而是质疑河南省文物部门发布的部分证据、回应公众与专家的态度以及左右逢源的实用主义论证方法，这显然有违学术规范，尤其是一些内容几乎无法自圆其说。作为权威部门，向公众发布信息在仍有疑问的情况下，下结论时是不是该留有余地？向公众发布信息前后不一致，严格说来是需要向公众道歉的

　　一起原本安静而纯粹的考古发现异化成喧嚣无比的公共事件，教训无疑很深刻，问题出在哪里？很显然，这与相关专家学术规范失序、学术与地方经济利益纠缠太紧、以及相关部门和专家违背程序正义有关。（新民网特约评论员 王石川）